每次去奶奶家,阿黄都会跟着。
出了胡同口,再走一条街就到了。有时能看见奶奶就斜靠在门口站着,粗布的棉袄,厚厚的棉裤,棉裤松松垮垮,需得在裤脚处用绳绑好防风,脚上套着的布鞋,布鞋很小,黑色的面,白色的纳底,前边还是尖尖的。凡所见,大抵农村的老太太都是这个打扮。奶奶看见我来,便不晒太阳,领着我进屋里,后面阿黄跟着。
奶奶一直是跟着小叔住的,小叔也是奶奶最小的孩子。农村最普通的瓦房,一进屋,便是正对面的八仙桌和左右的两张凳子。墙上挂着一副金色的寿字,左边是“天上星辰应作伴”,右边是“人间松柏不知年”,往右看去,是横的一幅“仁者长寿”的匾额。奶奶早进了她的小屋里,摸出一些核桃,烧饼。烧饼是我最爱吃的,我便钻出来,捧了烧饼,蹲在马扎上,一边吃一边看阿黄在外面捉鸡玩。
一个烧饼快吃完了,奶奶念叨着冬月初七该大雪了,我说到时就“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了。奶奶自然不知道啥意思,我便对阿黄说:阿黄叫一个。奶奶却自顾自的去煮她的水喝去了。
今年的奶奶98岁,虽说偶尔也是腰酸、觉得身体无力,但却是偶尔的几根白头发,自己做得饭。而且每天做的饭都是一样的,白天就是疙瘩汤加了个鸡蛋,晚上则是鸡蛋汤加了面疙瘩,中间熬了玉米粥喝。不过奶奶熬的玉米粥确实好喝,我也爱喝。但聪明的我觉得奶奶的长寿肯定不在玉米粥那,应该是在她每天煮的水里,而且每天都会煮一杯水喝。
童年,总去奶奶家。春天槐花便开,一串串洁白的槐花挂满枝头,空气里都是淡淡的素雅的清香,沁人心脾。等节气一过,槐花干了,便“风舞槐花落御沟”。夏天一到,怕热的奶奶总是风扇一整天呼呼的开着,便吃着冰棍,一边对着风扇“啊啊啊啊”。
天不早了,我要和阿黄回去了,奶奶靠着门框便对我喊“逮来啊”(青州话再来的意思),“知道啦”。
走吧,阿黄。“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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