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的最美方式

作者: 抬杠俱乐部主任 | 来源:发表于2018-09-29 23:23 被阅读35次

    虽然早已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但当接到江远天的请帖时,我还是真真切切地抽搐了一下。现在终于明白,记忆就是一座飞不出,逃不去的牢笼,被它攥住灵魂的人们,没有几个是能全身而退的。

    这时桃子打来电话,她说:“江远天那破事要办了,你知道吧?”

    我深吸一口气,故作懒散地说道:“知道啊,请帖早八百年前就送来了。”

    桃子拖着长长的疑问声带调侃说:“不对啊,覃欢你可不是那种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人啊?”

    桃子说的没错,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恢复迅速的人,甚至,我就是一个根本就没有愈合伤口能力的人。

    “喂!喂!覃欢!”桃子的尖声尖叫立马把我从恍惚中拉扯了过来,我说:“为娘忙着呢,丫的没事别来费我的电。”说着便手脚无措地挂了电话。我怕桃子的质问,我怕自己再也招架不住,我怕一不小心就又想起了你们,远天,东子。

    CHAPTER.1

    镇中心中学在花果山的山腰上,这里是县城中心方圆十里最高的据点。山顶就是历史悠久的寺庙和坟场。于是我们曾出奇地想,山上的和尚曾经是不是在这里读书读疯了,最后实在受不了只好看破红尘,入定为僧?为此大毛曾几次血气方刚地想要冲上山去找和尚问个究竟。可每次大家刺激他一句,你有种去啊!他就只会说,和尚养的狗太厉害,还是等哪天和尚下来的时候再问算了。对于大毛这种只会耍嘴遁的人,我们是不会姑息养奸的。凡是听到了他讲屁话的人,下一步的行动都保持了相当高的一致性,那就是跳起在他的脑袋上撸一手。长此以往,他头部血液循环得到了很大的促进,头发浓密得能让人在里面迷路,所以江湖人称大毛。当然了,像我和桃子这么斯斯文文的女生是不会光天化日之下干这么有伤风化的事情,我略略示意,江远天便笑笑嘻嘻地朝大毛走了过去。

    “表哥!我特么是你亲表弟啊!”每当大毛被江远天逼到墙角的时候,他总会声嘶力竭地喊着亘古不变的口号。

    假如校长有随意裁人权的话,我敢肯定他分分钟就会把我们三班清出花果山。要是他只有部分裁人权的话,我,桃子,江远天,大毛,东子以及三班后面的倒数三排绝对要回家重新读小学。三班,这个群魔乱舞,妖孽横生的盘丝洞就是我和这帮人渣开始故事和事故的地方。

    桃子跟我在一起的时间可能比我陪我爹娘的时间还要长,她家就在我家对面。自从到了被爸妈嫌弃要一个人睡的年龄段,我们就不约而同地钻进了同一个被窝。

    CHAPTER.2

    开学了,选班干部的时候,除了班长和副班长有几个人稀稀拉拉地上去竞选之外,其他职位就像小贩筐里剩下的菜叶,无人问津。站在门口的班主任尴尬地咳嗽了一下,只好说:“既然没人上去的话,那就服从安排吧。”随即她用她那360度的近视扫视了一下,然后对照着座次表念道:“徐东旭,你就当体育委员好了。江远天,学习委员。”我似乎有一种要被点炮的预感,竭力放低身子想要躲过她的视线。她的视线果然没有在我身上停留,我一阵庆幸。这时她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座次表,说:“那个穿红色t恤的女同学,是叫覃欢吧,你就当宣传委员吧。”旁边的桃子望着我一脸死寂的表情笑得眼珠子乱飞。坐在后面的江远天显然一直在注视着我的一举一动,当我转过头的时候,刚好就看到他咧着一口洁白的牙,不怀好意地笑着。

    开学不久后,一天下午班主任对我我说:“每个星期都要出一期新的黑板报,最近事有点多,我都忘记告诉你了。”我一听嘴立刻张得能放进一只锅子。可是今天都星期五了啊!老班略显抱歉地讪笑道:“是啊,呵呵,人老了,事一多就忘了。不过我是非常相信你的能力的,你是宣传委员么,动员一下,多叫几个同学帮下忙赶一赶,没问题的。”我魂淡风清地走出公室,桃子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大大咧咧地说:“怎么了,堕胎了?”接着她带着审视般目光在我身上扫描了一遍,发现我正用十分阴鸷眼神盯着她看时,她忙摆手,“别别别,别找我!”

    一下午做一版面的黑板报不是一件轻松的工程。因为刚开学不久,周围的人陌生得还没几个能叫得出名字。而且今天还是星期五,我没好意思开口求人。只好放学后和桃子两个人悲悲戚戚地在墙上胡乱地涂涂画画。

    “桃子,给我般张椅子来。”我撸起袖子准备把副版的大标题写好。这时,一个已经拿好书包准备回家的男孩站在门口瞟了我一眼。随后跨出去的脚又旋了回来,笑道:“同学,你觉得要靠你这先天不足的身板,星期一能写完么?”

    当我看清此人就是上次对我贱笑的人时,我回头恶狠狠地甩了他一白眼,说:“你妈妈叫你回家吃饭了。”

    谁知道桃子此时却很不争气地说道:“我妈妈刚刚打电话来叫我回家吃饭。”

    桃子说完,那男孩就咧着嘴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慈眉善目地捡起一只粉笔说:“好吧,同学之间还是要互相帮助的,我来帮你写好了。”我一听,内心狂喜,第一印象的敌意立马消了三分。在一旁的桃子也是满脸的欢天喜地。

    “我们的人生像花朵,好了,写完了。”男孩笑嘻嘻地扔掉粉笔,很是欣赏地看了几眼那歪歪曲曲的字后,就大步流星地哼着周杰伦的哼哼哈嘿走了。只留下面面相觑的我和桃子。果然不是个好人,我坚定地在心里谩骂着。

    CHAPTER.3

    十一月的风带着秋末的料峭已经有了可以让人微微发抖的资本。但这正是学校里的那些个爱惜风度的帅锅们大显风骚的时候。比如说,江远天,比如说大毛,还比如说徐东旭。几个月的相处我们都已经熟络了。或许是第一次对话的后遗症,此后每次和江远天的对话我们都以嘲讽打击泼冷水为目的,极尽嘴贱之能事。大毛永远都是个两面派,当面点头哈腰三叩九拜的,转过背就又和他老表唧唧歪歪不说人话,看他朝我时不时猥琐的笑,就能断定绝对没在放什么好屁。而徐东旭,我们都怀疑他是不是有意加入国家举重队,平时有事没事总爱摆弄自己的肌肉。练得入迷的时候还能看到他莫名其妙地对着自己的肱二头点点头。真是一朵无法理解的奇葩。

    这天上语文课的时候,我一眼就看到江远天的座位没人,心想这货不是还在狼族上网吧。下了课,他还是没来。我拿胳臂捅了捅桃子说:“江神经居然没来上课。桃子正跟网上的情哥哥聊得红光满面,头也不抬地嗯嗯道,不在地球村就在狼族网咖。”我一想,也觉得是这么回事。直到第四节课打铃了,他座位还是空的时候,我便奇怪地转过头望了望后面的东子说:“江神经怎么回事?今天消失了?”东子停止玩弄自己的肌肉,把袖子撸了下来,也是一副不解的样子说:“我也不知道啊。QQ没在线,发信息也不回。”我掏出手机,疑惑地把备注为神经的电话按了出去。已关机了。我望着东子吐了吐舌头。

    这货到底在搞什么!东子也不停地打着电话,继续做着无用功。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今天大毛似乎有点不太对劲,老老实实,安安静静不说,居然提都不提东子哪去了这个问题。这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他知道江远天的去向。

    CHAPTER.4

    我朝东子使了一个眼色,东子哈哈着朝大毛的座位走去,一边走还不忘把指骨捏得咔擦作响。桃子卷了一本书也静悄悄地跟在我的身后。

    大毛注意到我们的脚步,正准备开溜的时候,一下子就被东子钳住了脖子。桃子狐假虎威地用书点着他的头,恶狠狠地说:“江远天哪去了?快说!”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桃子萌到了还是挺会见风使舵,大毛见大势已去,一下抵抗都没有就全招了。

    听说卫婷班上的人在挖我老表的墙角,我老表到宏志找卫婷去了。他叫我别跟你们说。

    东子一听立马就火大了,随手就朝大毛的脑袋甩了一下子。破口大骂起来“你丫脑门夹屎么,他一个人去还不是找亏吃!”

    我也觉得事情要糟,以江远天那死要面子的牛脾气,十有八九会当面扇别人的耳光。而且这么久了都没回来,联系也联系不上,估计是出事了。

    我忙拍了拍东子,说:“我们过去看看。”

    东子丢下大毛,头也不回就跟我和桃子走了出去,大毛耸着脑袋在后面跟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镇中的围墙很好爬,菁华楼后面杵着一根电桅,只要踩着电桅上的钢丝,两下就能攀上去。业精于勤,学校的围墙对于我们来说就跟高一点的台阶没什么区别。记得政教主任曾在围墙下巡查的时,玩笑地对东子说:“要是你三秒钟能翻过去,我就放你半天假。”东子二话没说,蹭蹭两下就不见了人,然后真的一个下午就没来上课。旁边的大毛也想依样画葫芦翻过去,刚飞到一半的时候就被眼疾手快的政教主任拽了下来。然后无处发泄的主任就拿大毛做反面教材,活生生地让他在操场站了一个下午。

    翻过围墙,火速蹬蹬地下了花果山,直接打的就去了宏志。宏志离镇中不远,打个的十分钟不到。到了那,我们的第一感觉就是,出事了!

    宏志中学那促狭的大门口已经完全被一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挡住了。东子急忙拨开看热闹的人群,我和桃子还有大毛也紧跟着他只往人群里钻。好一会终于钻到了人群的前线。当我们看到政教主任那肥肥的身躯的时候,我们就彻底明白了。

    过了一会,几个医生从学校抬出几副担架,我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江远天。他身上薄薄的T恤被人划成了破布条子,眼皮肿得几乎找不到眼珠子。桃子一见到满身血迹的江远天立马就吓得尖叫起来。政教主任看到我们来了略微皱了一下眉之后也没说什么。大毛冲了过去歇斯底里地喊着他老表的名字。东子气得血气冲顶,捡了块板砖就要朝已经躺在担架上那几个黄毛拍。政教主任显然比较老道,我们一来他就在旁边暗暗盯着,就在东子准备出手的时候,他立马就给拉住了。我也赶紧帮忙把东子手上的板砖卸下来。一个出事了,不管怎样,我不能让第二个再出事。被主任狠狠夹住的东子不停地骂骂咧咧。这时我才看清江远天的身边还有一个女孩在哭哭啼啼。

    我表情冷漠地看着她,虽然她长得很人畜无害,但此时的我却莫名的对她产生出厌恶感觉来,打心底地厌恶。

    CHAPTER.5

    江远天休了一个学期的学。这期间,我,东子,桃子,大毛还有班上一些同学去医院,去江远天的家不知道探望了多少次。那感觉以至于让我们觉得江远天跟我们就没分开过。期间,东子曾在足球场上,半开玩笑地说:“我发现江远天那家伙不在,你也萎靡了不少啊。你暗恋他吧你?”当时我脑袋嗡嗡的,似乎什么也没听到。东子见我失魂落魄的,也不言语,嘻嘻哈哈的就踢着球走了。

    很快就到了第二个学期,开学那天,当我伸长了脑袋刚好就看到依旧咧着嘴,呲着亮晶晶的牙的时,我能明显感到一种特殊的东西在自己的心上蔓延开来。

    东子朝江远天的屁股上踢了一脚,笑道“行啊,身子骨挺皮实啊。走,晚上去宏志堵他们去。东子还是老样子,平时没事就尽想着报仇雪恨的事。”

    江远天也照例还了他一脚,骂道:“打打打,能高雅点么。再说,眼镜蛇都退学了,找都没地找,打个鬼啊。”

    我望着江远天,准备了半天的话一句都没掏出来,情急之下居然来了一句“莫名其妙的欢迎归队!”

    大家都笑了。

    自从那件事情后,卫婷就正式提出了分手,也许她已经有了新欢,又也许她良心发现,惭愧地觉得自己是江远天的麻烦,总之,这里面的曲折不得而知。我关心的只有,江远天他也答应了。

    江远天说:“我顺利归队,你们没个表示也就算了,但怎么的我们也得好好闹腾闹腾,是不是这个理啊,同志们!”

    大毛永远都是他的红卫兵,江远天一咋呼他就开始起哄,连连欢呼道:“表哥说的对,表哥说的好,表哥的指示要记牢。”

    我们虽然对大毛这种纯种狗腿子的行径深痛恶绝,但仔细想想,似乎江远天说的还是那么回事。一来我们老哥们几个已经有一个学期没有齐整整地凑一块了;二来,江远天这么一病退,搞得整个三班士气大降,风头大有被七班、六班那些个跳梁小丑盖过之势。

    我和东子对视了一眼,东子说:“要不咱们周末去郊外野营吧?”

    大毛、江远天和桃子沉默了半晌后,都表示严重同意。

    于是在临近周末的这两天里,全班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整天咋咋呼呼个不停。看到班级一派欣欣向荣之势,我们也颇感欣慰。

    年轻人就该有这样的活力嘛!江远天亮晶晶地笑着,我也笑了。

    CHAPTER.6

    饥渴盼望的周末终于来了。一大早,各路兵马的电话一波接一波的来得比轰炸还要凶猛。电话的目的无非就是互相试探一下对方是不是床上,然后再估摸着自己还能睡多久。

    放下电话,我准备眯一会,这时电话又响了。我很不耐烦地把电话摸起来,条件反射般嗯嗯哼哼道:“我还在床上呢,还没到点呢。”

    没想到对方就是一阵炮轰,“什么!你还在床上?你好意思说?几点了你知道么?难怪现在稀稀拉拉的没来几个人,原来就是你在这里散发病毒!”

    江远天的声音大得跟车喇叭似的,扎得我耳膜快要出血。我连忙对着电话反抗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就起来不行么!”说完,我就连忙收了电话。这厮发起神经来,我心脏受得了,耳膜可真心受不了。急急忙忙套好衣服,随便抹了一下脸然后连忙往碧水山庄赶。

    碧水山庄就在城郊,不是很远。早晨的风凉得跟刚舀上来的老井水似的,一下子就把我的睡意泼得不见了踪影。江远天今天烧得慌吧,咋这么积极了?不能啊。我诧异地掏出手机一看,差点没被气死。居然才九点!不是早说好十点准时碰头的么?这江远天今天绝对疯了,今儿个不迟到不说,居然先行一步这么早,他到底想干嘛?难道这有什么阴谋?此时的我,充分调动大脑想象力,对此事进行无限性延展。惴惴不安的我立马给桃子挂了个电话。

    “喂,你到哪了?”

    电话传来桃子死猪似的哼哼声:“你疯了吧,这时候能在哪。”

    “什么!江远天那疯子不是说你早就到了么?”

    桃子嘲弄般地咩咩道:“你觉得呢?”

    挂掉电话后,我大呼上当,的哥一看我发作了,很是配合地狂踩油门杀奔碧水山庄。

    到了碧水山庄,我呼呼啦啦地扔下车费就冲了进去。江远天就杵在门口不远的小溪边正在打电话。我猛地跑过去凑着他耳边就是一阵猛喊:“你个神里神经的,你自己看看现在才几点!”

    江远天一下子被我这么一近身敲锣打鼓,连忙捂耳告饶。

    落井下石是我的常用技能之一,面对节节败退的江远天,我毫不手软,依旧杀气腾腾地质问道:“催得这么早,现在干甚?”

    江远天似乎刚从恍惚中醒来,眼神闪了几闪后才变换了一副甘为凌辱的败军之状,可怜巴巴地说道:“我忘了集合时间,没想到居然来早了,所以就想拉个垫背的······不是,是陪我的人。”说着江远天还特意羞答答地把头低低地埋了下去。

    我乐呵呵地笑骂他道:“哟呵,带劲地就脸红个给姑娘我瞧瞧呗。”

    有江远天的地方从来就不缺少欢笑,尽管割爱了大好的睡眠时间,尽管被一大早忽悠来在这饥寒交迫地傻傻待着。但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我的心已经有了向往,就像向日葵向往阳光、溪流向往海洋。而江远天似乎就是我的向往。

    “放假的时候很久没有起得这么早了,早上的空气果然是最好的,喂······喂······”我用胳臂捅了捅旁边神游万里的江远天,“跟你说话听见没,就知道看手机看手机,想啥呢,搞得这么严肃。真是神里神经,莫名其妙。”

    “诶,没啥没啥。”江远天十分拙劣地辩解着。

    “没啥那你还叹什么气?是不是还和旧爱鸿雁传书呢?”我十分警惕地将电话和他的叹气联系到了一起,脑子里天马行空地模拟着他和卫婷还藕断丝连的桥段。

    “旧爱?本少是有腔调的男人,会那么拖泥带水?”江远天十分鄙夷地瞅了我几眼。

    我这才卸下心中的警报,完全沉溺在有江远天的欢乐中。当时如果我能仔细一点,如果我能警觉一点,也许就能读懂江远天那声叹息的含义,也许后来的一切就又会有所不同。

    CHAPTER.7

    高二分班那晚,我们都喝得云里雾里。桃子还是不变的性情,拉着一帮姐儿妹搂着啤酒就在一边擦鼻涕抹眼泪地叫叫嚷嚷。我醉眼迷离地望着正忙着和一干人渣吆五喝六的江远天,一下子不知怎么的眼泪就没管住。就在我别过头偷偷擦眼睛的时候,东子有些踉跄地走了过来,看那样子也是没少喝。我笑着对他说:“你套路挺深啊,溜我这醒酒来了啊。”

    东子满脸通红的在我身边坐下,表情却有些不太自然。我启开一罐啤酒和他碰了一下,东子扭扭捏捏地却没有喝。

    我推了他一把,说:“在想什么呢?”

    他望着我说:“覃...欢,那个...我有点话想说。”

    也许是喝了太多酒,他说话都有些卷舌了。

    有话就说呗。他这样的婆婆妈妈立刻就让我有些不安。

    东子沉吟了半晌,又习惯性的摸了摸肌肉。然后站起来眼神躲闪地讪笑道:“没,没...我只...是喝得有点多。”说完就逃也似的走了。

    东子最不会的就是说谎。他一说谎就会卷舌和不敢正视,我比他自己更了解他。他坐下的那一刻我就意味到了,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只是,东子,我只是喜欢你,跟你在一起,我会有一种安心的感觉,但我不爱你。我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

    望着东子逃也似的背影,我的眼眶又开始起雾。

    我和江远天的交往正式开始了。起点是在高二分班的晚上,就是在东子逃离之后。江远天说出了东子没有说出的话,然后我答应了。是含着眼泪的,不知道为什么。

    江远天,桃子和我去了同一个班,大毛跟着他爸妈去了南方打工,而东子,他说他就要出国了。时间就像老教学楼上的墙皮,它一直都在慢慢地发生着变化,只是从未引人注意过,直到有一天,它“啪擦”一声掉下来砸到了自己头上,这才会感叹和唏嘘。

    送走了大毛和东子之后,我有些忧伤的躲在江远天的怀里。江边的晚风一阵阵的把江远天的脸色吹得有些憔悴。我低着头在他胸前呢喃道:“远天,你不会有一天也带着理由离开我吧?”

    江远天咧着嘴用手梳了梳我的头发,笑道:“怎么可能。”

    一下子我就觉得江上倒映的灯光,泛起了万点星光。

    上了高三的江远天和我发生的惊天变化让那些一开始就断言我们不可造就的老师惊得下巴都掉了下来。他收敛起了他的玩世不恭,我也摒弃了慵懒散漫。突飞猛进的我们瞬间就成了学校的“模范夫妻”。虽然江远天还是一样的和我说说笑笑,和我一样的打打闹闹,只是,我还是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了他身上的压力。是学业上的压力么?我不敢去揣测。

    直到有一天,江远天让我去天台找他。我望着短信,有些惴惴不安。一上天台,就看到江远天倚在栏杆上不停地吸烟,疲惫的样子看得我心疼。

    他看到我来了,声音有些嘶哑地说:“来了啊。”

    我没有回答。

    他似乎是想了一会儿,然后说:“覃欢,我们分手吧。”他说完就又像我们第一次见面一样,迅速地转身。我像中了魔怔一样突然反应了过来。大声地吼道:“是你的初恋吧!还是那个卫婷对么!你为了他难道就可以不珍惜我么?!”

    江远天像是用足了力气一样,一字一吐地说道:“我珍惜!”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我拼了命地嘶叫起来,而他却早已经消失了。

    CHAPTER.8

    江远天消失了,整整两天都消失了。直到有一天,整个学校都闹翻了,江远天故意伤人最后自首的消息传得铺天盖地。

    “听说眼镜蛇把卫婷那个了,江远天最后把眼镜蛇打到急救室去了。”

    “真的假的?”

    议论纷纷的蚊子叫让人无处可逃。

    我宁愿相信这是假的,可这却是真的。

    过了很久,我才从大毛的嘴里听到点不一样的东西。大毛说:“其实怎么说呢,你也知道我老表这个人,并不是他不爱你,你也看到,他为了你改变了不少。可有些东西,也不是我老表太花心,只是他这个人感情太丰富。他其实一直都在竭尽全力爱你和卫婷两个人。对于卫婷,他更多的只是希望她能过得好,就亲情方面比较多一点。而且,卫婷能把那么伤自尊的事情跟他说,我老表你是了解的,你说他能无动于衷么?”

    我终于能体会江远天的良苦用心,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跟我分手,因为他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他不想拖累我。可尽管这样,我们却无法回头。我不能再残忍地再和卫婷争夺江远天,江远天也不会答应我和一个戴罪之人在一起,远天,这就是你爱我的方式对么。

    怀着杂乱的心情,我拨通东子妈妈的电话,东子一直以来都是用网络电话和我们联系的。他说这个电话便宜,而我们却主动联系不上他。

    电话通了,我尽量抑制心情说,阿姨,我是覃欢,你知道东子的电话么?他好久都没跟我联系了。

    那边死寂般的沉默之后,发出了一阵重重的叹息。

    “东子走的时候就交代,不让你们知道的。”

    “走?”我脑子瞬间短路,“是去国外么?”

    “是死了,去年就走了!”东子妈妈没抑制住,在电话里一下子就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一瞬间,我像是木偶一般,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说不出,连眼泪都流不出了。

    东子初中的时候就被查出肌肉萎缩性侧索硬化症。他是个天才的演员,瞒过了所有人。直到现在大家才明白东子痴迷锻炼的秘密。

    我几乎瘫软着将这个消息报告给桃子时,毫无例外地,桃子沉默起来,过了好一会才叹着气说:“这事吧,其实我们早就知道了。”

    最近的信息量有点大,我大脑再次短路了。“你们早知道了?什么意思?”

    桃子想了想说:“江远天住院那会刚好就在医院碰上了来医院治疗的东子,然后我和大毛就都知道了。”

    “为什么不跟我说!”我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但心口却像压了一堵墙,让我所有的声音都化成了呜呜的悲号。

    “哎,这是东子的要求,他说这是他最后的要求!”那边的桃子也失控般地嚎啕起来。桃子没有再细说东子选择欺骗我的理由,但事到如今,这已经成了最浅显的谜底。如果当初我知道了东子的病情,也许一切都将被改变。但这并不是东子想要的。现在我终于也明白江远天那天在碧水山庄的叹息。碧水山庄的那天早上江远天具体要策划什么现已经不可考,但现在回想起来,他似乎是在等一个人赴约,当然,那个人没来。

    每当我想起初三毕业狂欢的那晚欲言又止的东子时,我总是感觉到视野会变得模糊。东子,你也在用你的方式爱我对么。

    我合上曾经的相册,认真将桌上的请帖收好。

    远天,我会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参加你和卫婷的婚礼,因为,这也是我爱你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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