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二月份,她写了三封遗书,给自己。
因为没有仪式感,最终作废。
Chapter 01
十一月十三日,那天。
她突然就意识到,自己正处于一个病态的心理状态。这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因为她发现自己似乎找到缘由了。而一切问题,找到了原因,就一定能找到解决的方式,而只要克服这种病态,所有都会明朗。
但后来的愈加癫狂,击碎了她关于一定会好起来的决心。
因为她依旧走不出去,自己设置的那个圈套太过于紧,而她的头脑又太过于清醒。一粒沙子的漂浮,都会被列入自己思考的范围,它如此飘絮,何时才能有一个归处,它的同伴在哪了?它跟自己一点也不像,它比自己厉害多了,它能飞。
所以怪自己,不能怪任何事物。于是自己太罪恶了这个想法,开始在脑子里植了根,然后膨胀,但是那天她想到的方法,不是戳破这个想法,而是彻底戳破本体。
于是究竟戳还是不戳,选择项占据了她每晚的睡眠。
导致而后的她,很清楚自己,为什么对生活的要求这么低:睡得好吃得下,万物都是慈悲的。
Chapter 02
十一月二十日,半夜三点五十四分。
这是她在此之前最难熬的一个晚上。
那一刻病态似乎已经占据了她整个身心。十点半刻躺下床的她,十二点零三分醒过来,坠落感再次遍布全身,无奈之举,她一遍又一遍地坐起来丈量着自己小腿,抓挠着自己的头发,企图宽慰自己它们并没有多大变化,还是皮包骨和与前一个小时同样发量的头发。
自己究竟在担忧什么?一定是关于生死的思虑。
不过因为生理疲倦最终战胜了心理倔强,她应该是在四点三十六分的时候,睡了过去,伴随着眼泪和牙齿里的血腥味。
但事实上,自己所丈量的、抓挠的,的确没有变化,因此在早上六点五十分醒过来的她,自如切换了面孔,把昨晚的病态,当作是一个噩梦,能变成玩笑话可被遗忘的噩梦。
Chapter 03
十一月二十七日,她在虚拟世界找到了伙伴,欢喜之余感叹原来这世上不仅仅自己是这样。
当晚七点,她却在现实交际中遭遇了滑铁卢。
一系列不留手段的欺骗,由于是第一次遭遇,她痛恨自己毫无经验感,而不是痛恨正在沾沾自喜骂自己是个傻帽儿的对方,那个被称之为朋友的人。因此病态圈套里的最后一个缝隙,终于被填满了,别人的好以及喜欢的阳光再也进不来。
那天晚上她写了第一封遗书,一点也不决绝。
之后她开始新一轮变本加厉,并将其张扬在现实生活中,在白天,压抑不住的粗言秽语,喷在身边人身上。
不动声色地煎熬太难了。
“太他妈悲催。”半夜里因为自责失眠的她,给伙伴发了最后的这么一句话,就拉黑了对方。
凭什么偏偏是自己?都那么努力了。
凭什么要相互鼓励?都是成年人了。
Chapter 04
第二封遗书潦草写毕,快要到极端的时候,她请求身边的人让自己去精神病院,自拍里自己的眼神已没有以往神韵,黯淡无光,实在变得太过于丑陋,像个怪物。
她需要治疗。
精神病院建在山上,她好像在那里度过了一个温暖的十二月。
这仿佛是一个治愈的过程。
在山下的时候,身边的人在她清醒的时候,说她正处于病态,在她病态的时候,又说她清醒得很。
误会很大,大到她讲不清。
但她发现山上精神院里的人都和自己一样,一起清醒,一起病态,清醒时互相喂药吃,病发时一起拿药片扔护士。
无所顾忌,不必自责。
“2017年12月12日 我一定是快乐的”她的日记本里记录道。
那天院里搞了一个送别会,送走了好几个痊愈的患者,她似乎看到了往后自己的身影。
“太累,我走不出来,熬不到了。”可是十二月二十日那天,她把所有药片都倒进了马桶里,看着水流一下让马桶恢复原样,她也再次恢复了以往状态。
Chapter 05
直到十二月尾端,清醒的时候,她看了乔治.奥威尔的《上来透口气:我的前半生》,不同于作者的另外一本《1984》,这本小说居然给她带来了一丝重生的希望。
她没有想要摆脱会这么简单,就一瞬间的事。
“我站在那儿,只是开始想,当一个人身处地下时会有什么样的感受,是否还会在乎那么多,何时才能不在乎。”书中作者二十年后重回童年故地,再次看到父母的墓,其心中所想就那么突然地打动了她。她应该开始痊愈,因为她开始清楚作者在题记里写的一首流行歌,“他死了,却不肯倒下”怀的是什么心意。
十二月最后一天,“你说话真的很搞笑。”送药的护士不经意间对她说了这么一句话,她很认真地记了下来。
那就再坚持一天吧。
她在最后一封遗书里写道。
- END -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