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古乔
雪后天晴,村里家家户户在自家院前架起竹竿,晾晒腊味。腊月恐怕是一年中最有味道的月份了。
一排排腊味,列队整齐,在阳光下静静地酝酿。山风吹来,腊味飘香。此刻,你从它们旁边经过,目之所及,全是诱人的色泽。炒菜时放上几片腊肠,蒸饭时焖上几块腊鱼,饭菜的香味里裹着腊味的咸香。一家人围着炉火,分享着被时间风干的美食,一幅温暖惬意、烟火味十足的画面便呈现在眼前。
周末我打电话回家,母亲告知我家里打了白花花的糍粑,酿了我爱吃的甜甜的糯米醪糟,各种腊味都准备齐全了,年货十分丰盛。尤其她说到家住渔场的舅舅送来的大腊鱼,可把我馋坏了。电话末,母亲问我什么时候放假,寄一些腊味给远在上海的姐姐。“什么时候?大概还有一周”,我回复道。只听见电话那头,母亲在跟一旁的父亲商量,会不会太晚?比起姐姐,我可幸运多了,家里的糍粑和腊味,我总是在第一时间品尝。
为了让姐姐一家子解馋,尽管母亲担心快递停运,担心包裹积压腊味会变质,我们的腊味还是尽早地搭上了快递,乘车向姐姐的方向奔去。
过了几天,姐姐发了视频,向朋友们介绍远行了一千多里的腊味,“炫耀”遥远的亲情。收到包裹的那一刻,思乡之情油然而生,她发了个热泪盈眶的表情,视频里配的文字便是,“我多想像这个包裹一样,被打包邮寄,回到遥远的家乡。”
记起我参加工作的第一年,南下深圳,起步总是艰难,当年没有回家过年。父亲从家乡托付一位大巴车司机给我捎来一袋沉甸甸的腊味,也是远行了一千多里。想想不常出门、不善言辞的父亲,把腊味背到镇上搭班车到县城车站,在长途站台挨个询问,找到愿意搭载包裹的长途司机,实属不易。
我清楚地记得,那天我在车站等了许久,接到包裹时天色已晚,坐上出租车回住所的途中,司机师傅说,好香的腊味呀,是老家寄来的吧?我顿时泪流满面。不由得想起朱自清先生在《背影》里描述的父亲为他买橘子时在月台爬上攀下的情景,更让我感受到那浓浓的腊味里饱含着浓浓的亲情。
如今,姐姐在千里之外,捧起腊味思乡之情更浓。遥望万家灯火,唯有吃了家乡的腊味才是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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