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都市)至美绝爱(1)
文\未知雨图\不是我的题记——
春风拂面,水里的倒影妩媚动人——流年的时光打留在身上的痕迹,我站在岸边迟迟未动
岁月的鸿沟,无法用情话填埋
一直认为你只是看清了我,其实看穿了周围的一切。如同几米的绘画册,静默的呈现:隐痛、困顿、孤独、寂寞、美好、背叛、猜疑、希望……在与不在,让遇见你的人各自品尝
信笺
陈然打开电脑邮箱。
收件箱里,大姐姐的信件时间截止在三年前。或许由亲人血液带来的病症爆发了。或许她早已不在人世。
陈然坐在电脑桌前,穿了一件浅黑色毛衣外套,里面裸露的。秋季末尾,开始冷了。他望着电脑屏幕发呆。
某个时段,会跑出一个人,执拗的对你表达心意,固执的想发生点什么。对她而言,或许只是成年开始后一段心奇的插曲,随后消失无踪,对你来说,早已不是新事,她最终醒悟般后知后觉。但你告诉她事情的真相,劝慰她靠近毫无意义,反而激起她坚持心中所想。如同在小时候、年轻的时候、长不大的时候,那些父母,那些长者,那些智者总会告知、劝解我们少走弯路,饶坑而行。可是所有的人都逃不掉这样的人生设定。假若有人出于好意告诉你人生中坎坷,你逃避过去了。但在你闭眼前,它终归还是降临在你的面前。或许早来不甘的闭眼,就是你人生中最重大的坎坷。倘若你们在一起走过一程,最后分离,在以后的岁月里,她记不清了你的名字,想不起你的容颜,只会微微一笑。我想,也不枉曾经我收留你。我们各自还有许多路要走。她说完话,抱着陈然。那年,他27岁,大姐姐35岁。
第二天,她离开了这座城市,没让他去送行。她租借的房子和“feel ”酒吧,留给了他。
随后的日子里,她偶尔会发E-mail 给陈然。讲些没头没尾的细碎事,关于自己的和他人的,更多的时候是自言自语,没有具体的地名,看不出什么心情下写成的。她每封邮件,附加一到两张照片,没有任何的加工。有的照片拍的很好看,明暗有度,色泽饱满,人与物搭配和谐自然,在好的单反和专业的拍摄技术下才会有的效果。有的照片模糊不堪、简单粗糙——傍晚树荫下黑糊糊的一团黑阴,地面雨后湿漉;或是极白的阳光,看着照片眼睛只能眯着,长久盯着,眼花头晕;或是一条破旧弯曲的绳子,没有任何的背景物。她自己的照片只有一两张。
三年前她的最后一封邮件。
赤着双脚,背对着伫立在雪地里,上身穿了一件男士黑羽绒服,蓝色牛仔裤长久未洗、大腿到膝盖处摸损成浅白发灰;双手放进上衣口袋,束着高高的发髻,脸上起着皮,神色紧张;背后两排脚印延伸至雪地的尽头,一片荒芜。
“陈然:
有的时候我站在太阳下,仰头望着直射的阳光,一分钟后眼泪直流。
火车没到终点站,我下站了,只有我一个人。一个北方小城,一眼能望到边的集中高大建筑物。酒店大堂里的电视机播报明天有一场大雪将至。
早晨起来,穿上行李箱里仅有的一件外套毛衣。退了房。外面温度剧降。我去商场里买了一双过冬的长靴子。打车去往这座小城边缘的小镇。
下午四点多车子到了镇上。十二月,小镇街道上无人行走。拖着行李箱走了好长的路,天色渐暗,扣问了一家背对着街道房子的大门。出来一个三十多岁模样的男子,他带着诧异的表情望着我。我拿出了身份证,说明了我的情况,谈好了价钱。他便让我住下。站在二楼窗前,暮色四起,屋外是一片空旷的田野,矮小枯萎白黄的野草,在远一点,视线触及不到。
次日清晨,睁开眼睛,屋内光线敞亮。我在床上坐起,窗外一片雪白钻进眼里。昨夜落下了大雪,我想。掀起棉被,胡乱套上毛衣,踩着拖鞋,跑下楼。
大姐姐。
转过身,他看着我脸上挂着眼泪,惊慌失措的双手里的衣服不知该放哪里。我笑着告知他没做错什么。他只是想询问我,昨晚下了一场大雪,看我只穿了件单薄的毛衣,他有一件前些年穿过一个冬季的羽绒服,后来身材发福了,便一直存放在衣柜里。
他问我怎么了。
我说刚才你那声‘大姐姐’,让我想起一个人——从第一次相识便一直这样的称呼我。
他?
我弟弟,我说。
怎么不一起同行?
他早已不用我扶持了,可以很好的独自面对一切。我有我要走的路。
他听完我的话,没再接着问。我折返上楼拿出相机让他过会给我拍张照。
你说过,在你的家乡每年都有一场大雪,鹅毛纷飞,雪落满地,积雪三寸。十几岁的冬天,午后,天上忽自飘下瘦小的雪花,触地消融。我瑟瑟地裹紧衣服,站在广场中央抬头望着灰白的天空,待到最后还是镜花水月。出生地,几十年没有下过雪。没有雪的冬季,还叫冬季吗。
踢掉拖鞋,光着脚踩在雪上,发出‘嘎子嘎子’的清脆声。蓬松的积雪躲在脚掌心下面,厚实。赤裸的寒冷从双脚的皮肤开始伸进,而后与细胞、血液合为一体。
感谢上天让我活了如此多的日日夜夜。
走前,去医院做了最后一次复查身体。医生说上天定是眷顾了你。我与生父生母唯一的连接只有潜伏在身体里的病症。是谁把襁褓中的婴孩轻放在孤儿院门前的台阶上,是他,亦或是她?二十五岁前,我如天石里蹦出的猴子,无人管教,亦无人约束,长大了,抽烟,喝酒,纹身,戴夸张的耳饰,与那些男人私混,与女人的情感短暂又频繁,不自爱,亦不会爱。我该如何记恨他们——没有长相,没有年龄,没有可找寻的痕迹。没爱,便没恨。只认为上天对我不公。身体里潜伏的病症,像一颗没有时间上限下限的炸弹,按钮在老天爷的手中,或是被某人藏起来。这些年相安无事,他们忘了吧。多年付出和养育的孩子,在未来某一天既定夭折,留下亲人之间的痛苦和情感的纠葛。生父生母选择在生命的起始与我斩断牵连。我不会怪罪于他们。他们做出了减少最低的痛苦。唯有在听说或看关于‘病’字眼时,才会想到‘父母’词语,如空气,如白开水。但就是这样的咒梦,亦是做了好些年。曾萌生过轻生的念头。走出医院,撕掉最后一份体检报告,扔进了垃圾桶。告别我的过往。
走到雪地的尽头,踅回。身后两排整齐相反的脚印,就像小时候老师要求在白纸上画雪印。
他拿着相机,整只手都发白了。我用手腕上塑料绳拢起散乱的头发。他问我要回房补妆吗。我说不用。他让我不要乱动,示意我手放进口袋,顺其自然。我和雪地定格在相机里。
我是一个幸运的人。
等小镇大雪再次纷飞,等来年春暖花开、雪地消融,我就会离开这里。”
曾经,陈然看着大姐姐的信件,一直以来没有回复一封,但眼泪会落在键盘上。她生命里的不幸,随着时间的流走,会自动愈合。
陈然电脑邮箱里多了一封邮件。他点开。
“陈然,前段时间我比较忙。明天你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感谢上次......
苏蔓”
“明天晚上八点在‘feel ’酒吧见
陈然”
他回复完苏蔓的邮件,关掉电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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