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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岸以北:35各怀心事

惠岸以北:35各怀心事

作者: 于狐 | 来源:发表于2018-09-26 01:23 被阅读0次

    各怀心事

    聊两句长辫子她妈,她妈跟女儿掰了就独居山上,长辫子刚结婚那会儿害怕富绅嫌弃,也是因为在跟她妈闹脾气,所以没提。等怀了威玛斯,体谅到做母亲的心境,相处日长也清楚富绅的为人,所以就把母亲的情况掐头去尾简单一讲,富绅一听这还有啥可说,赶紧把咱妈接来共享天伦,于是马上派人上山,等人回来,早就翘首以盼的富绅两口,见人数没多便问怎么回事儿?来人据实禀告:老爷,老夫人不下来,说不承认您。富绅听了并不介意的笑说:咱妈还挺倔,或许是我表达的诚意不够,明天我亲自登门去接。长辫子知道她妈的脾气,说什么就是什么,便叹口气,算了,随她吧。富绅什么岁数的人,早就知根知底知晓长辫子她妈的尘缘往事,先前长辫子不说定有其顾虑他也随之缄默,小甜甜现在如此表态,他便打着哈哈道: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咱妈是不是个隐士?长辫子无作答,腆着大肚两手撑肋便往餐桌边走边说,儿子饿了,得补充补充。威玛斯的出生让一家人把全部心思专注在他的身上,她妈被抛之脑后,随后富绅的去世与维持家业也着实让长辫子撩揽(忙活)了好一阵,她妈就更顾不上了,等理顺一切娃也会召集小伙伴同仇敌忾骂老头儿,长辫子便在喝银耳莲子羹的时候想起了她妈,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好甜!她遂想:老头儿也走了,这下她妈也没什么借口可找,应该让她见见儿子了。隔天威玛斯就上山认亲,见了人他当即热乎的叫道:外婆!你谁啊?她妈谨小慎微的瞅着问。我是您外孙。威玛斯热情的去拥抱。我没有外孙。她妈闪开身。我是长辫子和富绅的儿子。威玛斯讲清身份。我跟她已断绝关系,所以我没有女儿,也不会有外孙,给我离开。她妈随即把关系撇清,心真不是一星半点的硬。外婆!威玛斯想用真心融化石头。赶紧的,不然我放狗咬你。她妈这颗顽石熔点忒高。外婆!威玛斯继续努力。说多无益,走人。她妈继续撵人。姥姥!威玛斯做着最后努力。她妈去解拴着的狗绳,走了几步一回头,人早窜了。威玛斯落荒而逃的回来跟他妈一说,长辫子便预料的笑道:你外婆就这脾气,一辈子了。有些事她没想开,但关于她妈不下山她早就想开了,不下来就不下来,过得舒坦就行。她所能做的既是隔三差五派人送东西上去,她妈也不接受,拿去什么原封不动的再拿回来,这是遣佣人锻炼身体啊。长辫子对这点一直不爽,老老的了,虽说在山里过得腿脚相当利索,可有些事情由天不由人,倒是不愿想,可保不准出个意外磕了绊着,吃穿用度的她来负责,她妈坐享其成多好,这也是女儿应该做的,怎么连这都拒绝,她妈到底要顽固不化到何种地步!所以看到满头大汗无功而返的佣人,长辫子就肚里带气的责问:你不会把东西撂下跑!佣人委屈的回禀,夫人您是不晓得,老夫人真是老当益壮,跑得比我还快,我没跑几步就被撵上,警告我说要是不拿走就拽我脸上。你就没想被拽了,回来我会给你涨工资!长辫子话音未落,佣人提着东西窜出了门,哪里走?只听辽远的声音悠然传来,我去让老夫人拽脸。

    她妈始终不用,还因一而再再而三的送来弄得不高兴,长辫子也不高兴,她的孝心就是送不出去,唯一高兴的是佣人,他被拽了,以舍脸换来加薪。

    村长的选举每3年一次,参选人第一位是现任村长,无需提名,除非他撂挑子不干,不想干还没发生过,只有干不了了,就似老头儿的前任,这时候会由村上几位德高望重的富绅提名候选人,然后召集村民集中于打谷场,几名候选者依次排开,由村民选择站队,人数最多的前两位会进入一个由提问、辩论、总结陈述组成的竞选环节,最后再次由村民站队,人多者即当选。从老头儿参选开始,竞选环节就没了,因为每回站队老头都有着压倒性优势。富绅们未知何时起有了不成文约定,他们只有推举权而没有参选的权利,村长不是一个鸡肋虚衔,它可是有着话语权,有了这个往往能一呼百应,人多则能做成很多事情。富绅们谁也不想这个权力旁落,唯有相互制衡,妥协的结果就是选择中农,贫农连吃饭都困难哪还有时间操心别的,再说他们也缺乏信服力,最重要的是他们会对富绅有着自卑所形成的憎恨,绝不能让他们来做。中农不一样,他们衣食无忧,是贫农中勤劳持家的典范楷模与榜样,他们对自身的生活状况总是很满足,意识中好好保持就可,既不会眼馋富绅的优越条件也不会产生贪恋的不满,所以由比上虽不足比下则满意的中不溜当村长最为合适。老头儿就是个中农,他凭着自己的勤劳养家糊口,依着自己的兴趣管理村子已经连续7届。不幸的是瘙痒来了。

    按说威玛斯身为富绅一族不能参选,谁让他妈是长辫子呢,这个山上长大的女人才不管什么约定不约定,而且这不又没明文写出,就是有她也敢撕了,她一一登门拜访那些年纪只能喝稀坐家等死的家伙,单刀直入的跟他们讲:你们老了,既迂又腐,别挡道,小心滚滚前进的历史车轮把你们碾死。那些人眼中的长辫子是个泼辣的女人,曾经冷眼旁观暗自窃喜的以为富绅的死会使家道败落,心里的小九九划算着如何巧取豪夺富绅家的产业,万没想到长辫子居然凭一己之力没让家业沦落尔手,反倒越发振兴,所以他们都对长辫子的态度从最初的不屑至侧目到钦佩再是忌惮,现在长辫子把话说明,不让我儿子参选你们就等着。他们都老了,后代都是些个能吃爱玩的废物,这次卖给长辫子面子,等他们殁了,说不定长辫子念着这份情会放他们家一马,必须铺路。

    搞定上层,接着是下层,这简单的要命。威玛斯挨家挨户脸上挂笑的送去冒着腾腾热气的卤煮火烧,等排队的时候他就到了第二位,虽然人数还是比老头儿差好多,但是足够进行多少年都没有过的竞选环节。老头儿的不爽既是由此产生,在初知威玛斯要竞选村长之时,他的心中只是起了几丝微澜,那也不过是点对点的想到了长辫子,后看到威玛斯的送餐之举,明知是笼络人心,还是自我感觉良好的想:有钱你就能么,我相信苦心服务这么久的群众基础,岂是你的小伎俩就能动摇!不过看着王姐一家跟饿疯似的吃相,仍不禁泛想,就那么好吃?其实王姐本想把人家贿赂送的多少都不嫌够的吃食儿,虎口拔牙般从酒鬼男人连同自己碗中匀出一点儿让老头儿父子尝尝鲜。可又怕此举让老头儿失了面子跌了份子认为是在侮辱,搞坏两家的邻里关系,寻思片刻决定作罢,还是赶紧趁热吃吧。正因为许多人念及老头儿的好,所以有便宜占着,吃归吃,但是站队的时候仍旧坚定的选择老头儿。然而投机主义的墙头草大有人在,得了甜头立即转向摇起尾巴恬不知耻的还想再得,早就忘了老头儿曾经的好。

    队伍一站立马就有了芥蒂,老头儿方对那些背叛者的态度是横眉冷对嗤之以鼻,原来隐藏的还挺深,现在总算看到了真面目。唯马首是瞻一方的态度则是脖子高扬目光斜视,颇有鸡犬升天的荣耀,吃了东西还不认帐也不嫌害臊,瞧我们吃了就大大方方的承认,这体现的是一个人的品性,那就是正直。

    百年太夸张,半个多世纪没有过的竞选环节终于要重现江湖,问题是具体章程与如何操作却无人晓得,但凡知道环节的都清楚是提问、辩论、总结陈述一、二、三点,就像苹果甜,柠檬酸,凉瓜苦,番椒辣,是个人都知道,可为什么?知道的就只有具体了解的人。打从前任起,跟老头一样都无需后边环节便成功连任,实际经历过环节的早死绝了,当然这是成文的,有写在纸上记录下来,和留传的别的一同放在设为资料室的小屋中的木柜里,钥匙由历任村长掌握。然而自老头儿上任伊始,从不阅读的他就关了柜子锁了门,将跟文字有关的一切束之高阁,实际村里也没啥人去看,人啊过得太安逸,对待事情就是得过且过不再上心,现在需要了才去找,锁也锈的开不了唯有砸,进去了发现屋子已被昆虫动物安家,而柜子里的资料早被虫蛀鼠啃的稀烂,想看也看不了。那怎么办?造呗,反正内容都是人制定,以前的人能制定,现在的人照样能行,于是几个富绅和村里唯一的教书老先生,就抓紧时间重新制定了细节。

    那是一个阳光和煦的日子,在打谷场上激动人心的竞选环节即将开始。

    老头儿和威玛斯二人分坐两张椅子,主持的是教书老先生,他也是威玛斯的启蒙授业答疑解惑的恩师,教书就是传承知识,培养有文化的人,流氓可怕,文盲比流氓更可怕,啥都不懂就会成为盲流。种地的希望庄稼好,教书的喜欢聪明人,老先生教了一辈子,遇到的不是笨蛋就是蠢蛋,就出了威玛斯一个根正苗红,所以他一直看好威玛斯,对他充满期望,期望他能考出去,这也是自己的愿望,但是家境也好,能力也罢,反正他到最后只沦落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教书匠,好听的是大家尊敬他为先生,一晃过了很多年,称呼前注了个老成了老先生,叫的再好听有个屁用。现在好了,威玛斯不仅实现了他的愿望,完成他的梦想考了出去,还衣锦还乡荣归故里,要是再当上村长那就是年轻有为出人头地的青年才俊,到处跟别人说那是我学生脸上多有光,而且威玛斯要是当了村长,把自己的闺女嫁给他,那不就是喜上加喜亲上加亲么。想到这些老先生心里高兴地就扭起了秧歌,头发甩了甩了,龟毛甩了甩了,再美滋滋儿脸上还得不动声色,他得顾忌到老头儿,想当年自己打光棍儿过着吃了上顿没人做下顿衣服脏了洗不干净的邋遢生活,是老头儿跑前跑后为他做媒解决了他的婚姻大事,女方虽然长得极其普通,可是干活儿做家务是把好手,平日把他的饮食起居照顾的非常周到,让他没有后顾之忧的教书育苗挖掘新人,别看大家都尊敬他,其实他最尊敬老伴儿,现在他根本就离不了她,如果没有老伴儿,他说不定生活还是一团乱麻,所以毫无疑问老头儿是他的恩人。老头儿的儿子也是他的学生,遗了他爹,不是块读书的料,现在是跟老头儿年轻时一样有力的庄稼汉。那没什么不好,别看他有点学问,可他还是个农民,他女儿也是农民,若是要谈婚论嫁的话,还是许给威玛斯好,从此女儿不用吃苦受罪,人么都是想往高处走的,因此老先生心里的天平已经倒向威玛斯,期冀支持他的当选。

    分成两派的村民也是按竞选人的位置分拨儿坐,支持老头儿的坐一边,支持威玛斯的坐一边,中间空出个过道儿,支持老头儿的多,坐的人占的地儿也多,聊得声音也大,反观威玛斯一方相比则要冷清。

    都安静了,安静了,现在竞选开始,第一轮,提问,谁有问题就问,随便问,有请村长。掌声响起,老头离座来到众人面前,点头哈腰谢谢大家的抬爱,掌声落下。老头等着大家的提问,支持老头儿的众人面面相觑,问什么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太熟了,没什么问的,难道问他今天吃了么?吃的什么?

    没问题就退下,接着是威玛斯。掌声热烈的要死,支持他的人这是要把手拍烂。老头儿这边没人问,还是那句不知道问什么,问人家财产有多少?这事任谁也不会公开,公开了也是假的。威玛斯一方有个二流子很正经但是看起来还是不正经的提出了问题,你去上学的城市是个什么样子?大家都没出过村,给我们讲讲。千万别说二流子没用,他们总是能适时的发挥自己的特长为人所用。

    威玛斯脸上挂着笑容说:那里人住的跟咱不一样,他们住在很高很高的高楼里!边说边把胳膊抬得老高。

    那他们怎么下来?有人问了。

    有电梯。威玛斯回答。

    电梯是什么东东?

    电梯就是一按钮,门就呼嚓——开了。众人受惊。威玛斯比划,然后人进去,再一按钮,门就呼嚓——关了。众人再惊。上面有数字,多少层就多少个数字,你选个数字一按钮,电梯就嗖——到了。众人的脖子随着威玛斯的手快断了。

    还有什么?大家来了兴致。

    有很多很多买吃的的地方,卖各种各样的好吃的,哎呀,那好吃的你就吃不过来。威玛斯咂巴着嘴一副意犹未尽回味无穷的表情。

    还有什么?大家的兴致持续高涨。

    有很多很多买衣服的地方,卖各式各样漂亮的衣服,哎呀,好多女的穿上美得让人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威玛斯眼睛瞪得也快出来。

    还有呢,还有呢?大家七嘴八舌争先问着。

    还有……威玛斯口若悬河的讲着,连老头儿也听迷了。

    你又发力了好长,可是说好的高潮呢?我听的够够了。

    你听得不是一直都很爽!派克笑言。

    可我还没到天堂。

    天堂无门,地狱有路。派克稽首。

    你知道之前你讲的哪句最吸引我?就是一个吃,我饿了,我想吃东西。

    没人反对这个提议,包括长篇大论的派克,和坐于椅子被代言的大鼻子,于是我们决定先搁下陈述去填饱肚子,派克一直将钱装在有拉链的裤子口袋,因为背包随时会丢,裤子不脱的话丢的难度系数还是挺大,现在来看,他的这个决定非常正确,在属于他的世界对我来说是奇怪的境地里,钱和语言都是通用的,尽管这里的一切看起来跟我所处的现实并无二致,除了那些在我的世界绝对不会出现的林林总总的可怕与神奇。

    我有时候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有时候又变得很不耐烦,当我刚刚开始自己的奇异旅程,遇到破脸之时我便很坦陈的告诉各位,我就是一个特别矛盾的人,现在还得加上一条——反复无常。这是我的故事,所有的一切全部都由我来决定,突然我发现派克抢走了我的风头,他废话太多,比金灿灿多的多,可金灿灿毕竟讲了一个有趣的故事,结尾还吸引了我,以致我上当受骗,没有那个故事也许我就不会遇上派克,开始跟他一起去寻找英雄的旅行。而派克在讲什么?他在讲一个乡村版的冤家宜结不宜解的恩怨情仇录,我不知道这个故事有趣没趣,不过下来要由我接管,我将继续讲述我俩寻找英雄的道路,也许有人会想听完大鼻子的事情,所以在旅途中我会插空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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