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

作者/沐泽

我的记性一向是极差的，忘却的事情也是多如牛毛，比如我曾记得因为一句话，我乘车去了杭州，在西湖边坐了三天。具体是哪些话，我已忘却，只约莫记得待的地方不在白堤的断桥，也不在苏堤，那些地方人气太重，烟火气息太冲，于我而言，是被人类破坏了磁场的地方。而恐我待的地方也会被我破坏，便告诉自己，只待三日而已，三日亦足矣。

我亦忘却了为何要去西湖，只记得当时懵懵懂懂，想弄清一些杂乱无章的事，如今到底什么事，终究是记不清了，应该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但我感到脑袋里仿佛有一块东西被人抽离，他下手的时候却过于莽撞，抽离的不干净，与之相关的碎屑像粉尘一样还停留在原地，上面残留的信息每天叨扰着我那脆弱的神经。

记着我在西湖边坐了三天，三天来，没有人靠近过我，以及我所在的亭子，这就像孙悟空给唐僧画的圈，他们进不来，我也不愿出去。好似人们商量好的，不打扰我，又好似我提前打好招呼一样，故意推开他们。不管如何，一切都很顺利，一切如剧本里排练好的那般，没有任何突兀，各自互不干扰。

我或坐着，或站着，或躺着，在这亭子里面，面对着湖面风光，当时的心境已经被人抽离，而今回想，我当时在想些什么？

莫非在思考人生的意义？人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道家说，从来处来，到去处去。答案我是不知道的，不过十分清楚的是，我断不会思考这些，但凡是拷问到我灵魂的问题，我是拒绝的。我不想把灵魂抽离出来，赤裸的拿到旁人面前，受人指点或者鞭挞，即便鞭挞者是自己，我也不想。

难道是在西湖等某个人？这倒是个能让人信服的理由，只是我记着手边没有酒，或许我在等着某个人带着酒，来和我的故事。如果是这样，现在仅存这零星记忆的我就太可悲了，如果真有那些故事存在，也是被抽离去了的，想着曾经有而现在没有，多么可悲！我不想是这样的结果，于是，我告诉自己，并没有在等任何人，也没有等谁的酒！

因为一句话，我去西湖边坐了三天，没人打扰我，我也不打扰人。我记得有接天的荷叶把湖水盖的严严实实的，蜻蜓路过，和寻水的鱼儿打了招呼，旁边的蝴蝶好似不高兴了，转身离开，貌似一直也没见她回来。听说蝴蝶也是会失忆的，无聊时欢喜，在忙时忘记，随时可欢喜，亦随时能嫌弃。也许是她忘记了归路，也许忘记了那只蜻蜓，而我不想她忘记她自己！

失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