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今天是大年初一,生物钟并没有因为昨晚除夕夜的守岁而失职,依然在五点半把我叫醒。
窗外黑黢黢的,对面家属楼一片漆黑。四周安安静静的,静得好像忘记了醒来。
儿时的大年初一可没有这么安静。记得那时,往往被阵阵的鞭炮声吵醒,揉揉眼睛,一骨碌从被窝里爬起来,抓过妈妈放在枕头旁边叠得整整齐齐的新衣服,急急忙忙套在身上,穿上崭新的棉鞋,“出溜”一声滑下炕,撒腿往外跑往。
堂屋里,爷爷坐在方桌旁边,把他那宝贝玉石烟嘴放入嘴里,用力一吸,铜色的烟袋锅里火星忽闪几下。随即,嘴里、鼻子慢悠悠吐出几个烟圈,飘飘悠悠,徐徐上升。
看到慌里慌张的我,爷爷故意瞪着眼睛,下巴上的几根胡须也翘了起来,“丫头,又起晚了啊!”
我吐吐舌头,冲爷爷做个鬼脸。
妈妈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咕嗒、咕嗒”拉着风箱,一团团热气从锅边的缝隙里袅袅婷婷地钻出来,升腾到屋顶,弥漫开来,像一团团雾,又像仙女下凡的祥云,使整个堂屋变得暖烘烘的。
奶奶左手端起一盖帘饺子,站在灶边,掀开锅盖,一团热气扑面而来。她把盖帘微微倾斜,左手上下一抖,那一个个元宝似的的饺子“扑通、扑通”跳进锅里,一头扎了下去。奶奶抓起盛饭勺,伸进锅里,沿着锅边顺时针慢慢推动着。隐身水中的饺子也随着水流游动着。
我扑闪着眼睛,头一歪,冲着爷爷辩解,“饺子没煮熟,我就没起晚!”
妈妈催促着,“快去洗脸,饺子马上熟了!”
我胡乱抹几把脸就跑到院子里。三叔正在用手里的烟卷点燃一个“二踢脚”,那炮焾“哧哧”地闪着火星,跳跃着。我急忙用双手掩住了耳朵。眼看炮焾要燃尽了,他才迅速地抛向空中。随着两声巨响,那“二踢脚”在空中炸裂,一团亮光照亮夜空。
父亲则把两挂鞭炮挂在院里晾衣服的铁丝上,像两幅长长的红红的对联。父亲蹲下身,燃着的旱烟头凑进鞭炮,“噼噼啪啪”的声音响起来,点点星光闪耀着。
妈妈连喊几声吃饭了,爸爸和三叔才意犹未尽地停止燃放,回到屋里。
奶奶捞起一碗饺子,放在灶王爷的神像前,点燃一炷香,口中念念有词。
妈妈盛起一碗碗饺子,摆放在方桌上。然后我给爷爷奶奶拜年,嘴里说着祝爷爷奶奶新年快乐,小眼睛却紧盯着奶奶手里的压岁钱。
当那一张崭新的,一捻“嘎嘎”作响的压岁钱到手后,我小心翼翼地放进口袋里,摸了又摸。
妈妈点着我的额头,“快吃饭!”
三叔则笑骂,“小财迷!”
我嘴巴一撅,理直气壮地怼他,“奶奶说要给到我十二岁!”
一家人说说笑笑地吃完饺子,天刚蒙蒙亮。叔叔和爸爸妈妈到村里的长辈家拜年,爷爷奶奶奶在家待客。我则奔出家门和小伙伴们玩耍了。
“该起床了!”母亲的叫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时光流逝,岁月变迁,随着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政策实施,今年初一早晨没有了鞭炮声,没有了昔日的喧闹,多了一份宁静与祥和,一如岁月厚重的年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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