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黄昏,天色阴沉了下来,抬头眺望远处的天空,乌云密布如大军压境般向我军走来,眼前的龙眼树摇晃着一身绿衣,仿佛拼命想拂去绿衣上的灰尘,减轻身上的重担,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途。这般昏暗沉甸甸的天空,看样子应有一场狂风暴雨,今日怕是要暂停山水之约了。
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而我还没那么高的觉悟,只不过每日习惯了下班后与附近的山水相约,一来锻炼身体呼吸新鲜空气。二来工作之外,放下一天的疲劳,慢步在山间,溪水边,听蛙声,看鸟飞,闻花香,与相遇的三五行人问声好。我们无须知道对方的身份,来自何方,将去何处,此刻,我们都是每日相遇在山径小路中,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驴友,为了各自心底的目的来山中漫步才相逢的。
喜欢倚在溪边的栏杆静思,看溪水深流,看远处青山隐隐,白云悠悠,亦或溪边盘腿而坐,数一数池中的落叶。掬一掌水清洗被风霜打皱的脸,心中暗暗祈愿山中清泉能洗平眼角的皱纹,还我容颜如初,还我身心清明,不必倾城,但正青春。春风拂面,拂衣,拂去一身风尘,偶尔落叶于肩,春日,万物生长,亦有离去,生命亦如此吧,有生,自然有死,我们无法决定生死,决定自己的福祸,但是我们可以选择让自己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善与恶,悲与喜,执与放,皆在自己的一念之间,岁月无情亦深情,莫负生命莫负良辰美景。
简媜说:三月,适合缓步。年年岁岁,杜鹃把春天开成花的河流;岁岁年年,一段心境。我从三月一直缓步到了最美的四月,看过了木棉花的春天,铁骨铮铮高入云层的大红花朵,整个鹏城的天空艳丽无边。拾起山中掉落的映山红,那朵朵妖艳的红粉柔和了我伪装坚强的心,摘一朵别在耳鬓吧,再摘一朵吸吃它的蕊汁。
时光一下回到了童年,几个小女孩满山遍野的跑,劈柴,种红薯,割芒草。累了,找一块干净点的石头或草坪席地而坐,渴了,掬一奉山泉畅饮,不同的季节山中有不同的野果,运气好的时候能遇到捻子,野奇异果,还有美丽又可口的映山红。每一朵花蕊都是清甜的,当年不曾想过摘一束回来装点枯燥的童年时光,只知道寻一二山花、三四野果解馋,解饥。
趁春风十里尚在,春花正妍,谷雨初到,青苔新生,去听月寻梦,去酌唐宋的酒,赏李白的月,读王维的诗。今夜,这片月色曾照过古人,如今又照在你我身上,闲观人间而眠。山中片竹林或许曾陪伴过王维,此刻,它就在我们身边。一朵花,有一朵花的世界,一棵树,有一棵树的使命,想到一花一草从远古而来,带来唐宋的诗韵,王维的琴音,就着清凉的月色,静下来慢慢耹听岁月的歌声,梦回唐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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