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不顾父母劝阻执意离开西安,来到福州。在陌生城市开启新生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三十岁以后,需要面对很多实际问题,大到住房、社会关系、工作的选择,小到生活习惯、谁来带孩子、多久回家看望父母一次等等等等,不一而足。这些以前从没觉得是个事的事,一下子全都成了事。
生活陷入问题拥堵,一度焦头烂额。
2018年回西安过了婚后唯一一个在家欢度的春节,赖着不想走,吃到小姨从秦镇带来的凉皮,见到很多亲人朋友。那是永生难忘的一个春节,坐着工会组织的福利包机飞回西安,在咸阳机场看到“欢迎乡党回家”的牌子,眼泪差点掉出来。
2019年生下二宝,2020年受疫情影响,未曾离开福州市半步,更别说出省。故乡变成回不去的远方,成为心底难以抹去的殇。
孩子放在龙岩老家,托爷爷奶奶照看,每两周坐四小时动车回去看孩子,陪他住一个晚上,趁孩子睡着的时候抹着眼泪悄悄离开。列车在深夜抵达福州南站,心里有个窟窿往里嗖嗖灌风。
一晃六年,一别两宽。这六年,外公去世,弟弟妹妹相继成家,错过一场又一场欢笑与眼泪。疏离裹挟着冲突,整个人处在一种撕裂当中。工作不咸不淡,理想避而不谈。成年人的平淡生活和鸡飞狗跳如同日常左手和右手。
身边没有可以说话的人,生活处处褶皱,或许是解决问题的智慧不够,懂得道理的皮毛,却过不好喧嚣的一生。
和同样远在深圳的小田通话,和西安的李木木(Mandy)说过去现在和将来。想念像偏头痛,无药可医,如同一团悬浮在半空中的布满湿气的迷雾,任何一个可能勾起乡情的物件、情绪、氛围、环境、声响都足以在瞬间戳中内心,瓦解小心翼翼下被层层包裹的内核。
你以为它很坚硬,其实很柔软。
人生海海,山山而川,不过尔尔。重要的人与事越来越少,能够请进生命的少之又少,欢喜少之又少,欲望少之又少。尝试与自我和解,与过去的选项和平共处。每个成年人关起门,都有一地鸡毛等待善后。不被他人洞穿情绪的背面,是做人的体面。
蒽
想家
想西安
哗啦哗啦想
比想念还要想
远嫁是走失后被截肢的孩子
活着只剩二分之一躯壳
思念跺一跺脚
灵魂即刻出窍
蜗牛的移动房车贴上浪漫标签在夏季风中巡回展览
太阳是悬挂半空的笑
余生是售出不退的门票
在北方思念
在南方作诗
我有记忆胶囊
穿越时间浩荡
过往哗啦啦作响
像贝壳串起的铃铛
眼泪在酒杯沦陷
孤独一个人吞咽
我很好
只是有点想念
敬生活,我干了,你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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