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君,你从头到尾都完全不在 『在』!」当世儒老师在课堂上对我说了这句话时,我有一种晴天霹雳的感觉。真的吗?我觉得我从头到尾都很专心,没有胡思乱想,没有任何杂念与妄念,动作也都正确,怎麽会从头到尾都没有在当下?我甚至觉得这是我跳神圣舞蹈这几年以来,最为专注的时刻,怎麽会这样呢?
「你的头脑比你的身体快了一些,你是先用头脑想了动作才做出来,即使头脑可能只比身体快了0.1秒,自己甚至无法察觉,但我看得很清楚头脑的意念先到,肢体的动作后到,理智中心和运动中心不曾同时在一个点上,所以我说你完全不在当下。你需要练习感受身体做动作时的状态,肌肉与关节是如何彼此协调运作的,用身体的觉受去直接经验并分辨它们的变化与感觉,而不是用头脑指挥身体做。」本来一开始内心极为不服气的我,听完世儒老师的解释后,顿时理解老师说得一点都没有错啊~只能打从心底佩服老师的观察力。
我和我的身体一直有一个无法跨越的鸿沟,我从未用心好好的理解她。她无怨无悔的陪伴了我46年,我却从未正眼看待,更不用说细心呵护了。因此,我的身体常常需要用极为激烈的方式让我意识到她的存在。各式各样的疼痛也就算了,甚至不到42岁就被确诊为肺腺癌第一期。我对我的身体其实是有怨的,我怪她体质不佳,却不知道我其实是始作俑者。
还记得刚开始学神圣舞蹈,那时的我是个极为焦虑紧张的人,因为凡事求好心切,再加上完美主义作祟,因此时时刻刻都用尽全力生活,常常觉得身体处于一种奄奄一息的状态。世儒老师刚开始给了我一个功课,要练习感受脚底。我还记得我问:「所以是想着脚底是吗?」当时老师和同学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我却不明所以。有个同学大喊:「怎麽会是『想』脚底呢?」老师耐心的解释着:「不是用头脑想,是去真实的感受脚底的感觉。」
几年下来,不是没有进展与改变。动作做错了,自责的声音变小了,渐渐的愈来愈少出现。隔天若有演讲,我也不会再焦虑了,一样可以安稳入睡。我不再要求自己凡事做到120分,90分也不错。(哈!低于90还是不太能接受。要再练!)如果是以前的我,听到一开始老师说的那句话,回家肯定要哭上三天,自尊心大受打击,因为一直是好学生的我,实在无法接受自己在课堂上表现不好。乍听之下,这句话好像宣告了一个判刑,说明我这十年一直处于白练功的状态,足以摧毁我在心灵成长所付出的一切努力。
但我的心理素质不一样了!
一开始对自己深深的失望翻涌而上,毕竟这十年上了各式各样的心灵成长课,每天为自己安排了不少功课,沮丧当然免不了,甚至有一点无力感,不知接下来该拿我的身体怎麽办。然而,庆幸的是这样的情绪并没有逃离我的观察。我仍旧观察着自己。我先工作在情绪上,试着同理自己。我感受沮丧,也感受失望,同步还感受到它们造成我身体的胸闷感,感受当下的心是紧缩的状态,眼眶甚至有微微的湿润。虽然过程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但我愿意接受我的情绪,我愿意对自己仁慈。
接着我问自己:「这十年真的没有进步吗?」我的头脑开始收集这十年的改变与进步,这时就不得不感谢我的好头脑了,证据一箩筐啊~光是我每天走路都有一小段时间感受脚底,甚至最近半年开始观察骨盆的移动情形,就是一个很大的进展啊!这样内在运作的过程前后大约十多分钟,于是我能在听到老师那句话的当晚,收拾起沮丧脆弱的心,带着感恩安稳入睡。
不打击自己,不批判自己,将理智与情绪分开,将情绪的影响降到最小,这也是我的进步。
新的成长目标也在这句话的激励下形成了。
我的人生大部分都被我的情绪控制着,这一年的目标是觉察自己的情绪状态,情绪相对稳定许多,老公都说我变温柔了。昨日世儒老师提到葛吉夫所谓的七种人,第四种人即是能将身体、情感与理智分开,使它们按照原有的本质运作。如果我现在能将理智与情绪稍微分开,那麽接下来的工作就是将更多的注意力工作在身体上。除了感受身体当下的状态之外,也尽可能满足她的需求。我常常沉浸在工作与学习的喜悦中,满足了理智与情感,却忘了身体的疲惫,忽略了她最基本的需求。
认真且慎重的看待我的身体,是我对她最深切的承诺与最大的爱。感谢世儒老师的当头棒喝,这份看似包装丑陋的礼物,也许正是改变我此生的最大关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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