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称呼,是书面语言,在hs湾的俚语里,奶奶的称呼是“阿婆”。
老奶奶就是老阿婆,湾里人,除了曾孙辈的人称呼老奶奶为老阿婆外,孙辈的人,称呼老奶奶,因她的名字中,有一个字是“淑”字,就喊老奶奶“淑阿婆”。
而老奶奶的丈夫老爷爷姓彭,湾里人称呼“爷爷”,是喊“公公”,老爷爷,在湾里曾孙辈的人叫法,就是老公公了。孙辈的人,喊老爷爷,因为他的名字中,有一个“再”字,就喊再公公。
当时老爷爷的辈份,在彭家的族谱排行里面,是湾里辈分最高的。hs湾人们 ,本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对湾里辈份最高的老人,逢年过节的时候,如果自己家里有啥好吃的,基本都会均分一点出来,给湾里辈分最高,年龄也很高的老人送过去,以表达心中对长者的敬意与关怀。
那时候,来老爷爷老奶奶家跑得比较勤的,就有一位彭家的叔叔,叫“幺宝叔叔”的。
准确一点说,hs湾人们对叔叔的称呼,不是叫“叔叔”,而是称呼“满满”,幺宝叔叔,就是“幺宝满满”。
逢近年底的时候,有好多年,潇飞雨都看见幺宝叔叔,用棕树上砍下来的棕叶,把棕叶撕成长条:像绳子一样的形状,然后穿进鱼的嘴巴里,再打个结,就提着那个挂了鱼的棕叶结,来老奶奶家,给老爷爷老奶奶送鱼来了。
那鱼儿好大,快有人的手臂长了。对于习惯在稻田里养鱼的hs湾人们来说,幺宝叔叔送给老爷爷老奶奶的鱼,已经是足够大的了。水稻田里断是养不出那么大的鱼的。稻田里养的鱼,养的“老巧鱼”,也就一斤多点。
“老巧鱼”是指养殖的时间长过一年,在稻田里养了快两年的鱼。
幺宝叔叔给老奶奶家送这么大的鱼过来,许是幺保叔叔家起塘了,在hs湾的俚语里,“起塘”就是抽干水塘里的水,把养殖在水塘里的鱼,全部捕捉出来。
那时候,湾里每一个生产队有一口水塘,最开始的时候,只要是这个生产队里的人,起塘的时候,捕捉出来的鱼,大家都有份,平分,后来就承保给私人了。
而彭家的幺宝叔叔,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给老爷爷老奶奶送鱼过来,可以看出他的善良外,其实,幺宝叔叔本人,也很淳朴、憨厚、勤劳、无私。湾里人都说:幺宝叔叔是湾里思想最好的人。
按常理,像幺宝叔叔这么思想好的人,他们家的前辈,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金银财富都可以变迁,而家风基本是可以世袭和传承的。
后来,听到关于幺宝叔叔爷爷的经历,令幼小时的潇飞雨迷茫的是:放在现实中,生活怎么会有那么激烈的冲突呢?
据说:幺宝叔叔的爷爷彭秋桂是军人,在解放前,跟随部队在东北三省,好像是在军事法庭供职,应该算是G军的高级军官了。
后来解放,肃反运动中:凡是在G军中,做过事的人,全部被处决。
湾里的老人们说:有一年,当幺宝叔叔的爷爷彭秋桂,被五花大绑的押着去处决的时候,在被押去处决前,他爷爷就自己吃了一块金子,还没有押到指定的地点,他爷爷就死了。湾里的老人们说:彭秋桂爷爷是自己吞金吞死的!
一朝天子一朝人。改朝换代,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大势所趋,谁也无法阻挡,牺牲一小部分人的利益,来成全代表民意的主体利益,是个体遭遇的不公正的命运,也是时代发展的必然。
但那个时候的潇飞雨,是懵逼的,她还不懂得这些道理。看到幺宝叔叔人这么好,她会迷茫,会觉得幺宝叔叔爷爷的遭遇,对于善良淳朴的幺宝叔叔来说,是不公平的。
如果不是因为:幺宝叔叔每年在老奶奶眼皮底下晃动,她倒觉得:这个更像是听故事,就如同今古传奇里面的故事,或者hs湾放露天电影的时候,露天电影里的故事。
毕竟,在潇飞雨出生的时候,彭秋桂爷爷已经不在世多年了,她只是从hs湾老人们的口中,听到的他名字和奇特的人生经历。
而幺宝叔叔,却是在hs湾长大,鲜活的人,他的做法,大家是有目共睹的。
幺宝叔叔家有四兄弟,他妈妈就生了四个儿子,没有生女儿。幺宝叔叔是老二,上面有一个哥哥,长得斯斯文文,高大帅气,那时候,在湘中的一所师范学校读书;后面还有两个弟弟,大弟弟憨厚老实,小弟弟同样跟大哥一样,长得高大帅气,那会,两个弟弟,还都在念中学。
潇飞雨的记忆里,当时,除了幺宝叔叔的伯伯昆公公家外,幺宝叔叔家是湾里为数不多的,还在供娃念书的家庭。
与哥哥的斯文帅气成反比,幺宝叔叔中等个子,倒三角型的脸型,一双大大的青蛙眼,像要从脸庞上鼓出来一样,说话虽然音质浑厚,但声音嗓哑,还有一点粗旷,年纪轻轻的,背却有点驼了。
湾里的大人们说:幺宝叔叔的背,之所以这么年轻就驼了,是挑煤挑的。
幺宝叔叔思想太好了,没读完小学就辍学了,年纪很小,就跟着大人,去煤山里挑煤赚钱,供哥哥和弟弟们上学,而毫无怨言。
大人们说:因为年纪太小,身体的脊椎还没完全发育好,挑煤挑重担,榨到背了,长期这样下来,就把背给榨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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