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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州知府刘义刚刚起床,正翘着二郎腿有滋有味的品茶,一个衙役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禀报大人,啊……大人,大喜了!”那人大概是激动的过了度,显得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张棒,说了你多少次了,咋总这么一副火烧腚的猴急模样。”刘义放下杯子怒斥。那张棒使劲抻了抻细脖子,咽了口唾沫,这才一五一十的道来。
他说城南沙河北岸的槐堤(怀德谐音)村,出了一件奇事。一个叫赵牛的人养得一匹马下了一只大骆驼。那骆驼神奇无比,身上有鳞,头上长角,不仅会“咩咩”的叫,“哞哞”的哭,还会“唰唰”的飞。据说能上九天揽月,入海能捉鲸鱼……
“放屁”刘义飞起一脚,把嘚吧的满嘴冒白沫的张棒踢了个狗啃屎。
“你这狗奴才,在哪灌了二两黄汤,在这编排我。是不是屁股又痒痒了,想吃顿板子”。
张棒疼得呲牙咧嘴,使劲撑了撑身子,竟然没爬起来。这刘义可不一般,虽然是一介文官,一身家传武功却甚是了得,尤其是脚上的功夫,那可是练过柏木桩的,一脚踢出去,即使是碗口粗的一棵树,也会咔嚓一下应声而断。刚才他只是用了二分力,张棒就差点废了。
这张棒也不是吃素的,当奴才早已当到了最高境界!虽然痛得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直淌,可就是不松口,又谄笑着把刚才那番话添油加醋了一番,终于说得刘大人心动,决定亲自跑一趟,一探究竟。
2.
此时,赵牛正蹲在院子里,“吧嗒吧嗒”的吸着旱烟袋,满脸含笑的看一匹小红马驹围着它躺卧在地上的母亲撒欢逗趣。
赵牛是个老鳏夫,无儿无女,一辈子以养马为业。这小红马刚降生时体质孱弱,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他都与它们母子同吃同住,在他的细心照料下,那小东西才堪堪保住了性命。
“不好了,老赵,官府来人了,看样子是奔咱的驹子来的,你赶紧拉着它出去躲躲”邻居张大娘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冷不丁的一句话,把正在沉思的赵牛吓了一大跳。
躲?可又能躲到哪里去呢?他站起来,满脸一片茫然。就在他愣怔的时间,外面马蹄声大作,尘土乱飞,一行七八人早已旋风一般停在了他的门前。
“听说你家有一头神驹,可是真的?”已经坐在椅子上刘义稳了稳心神,尽力放缓语气,问跪在面前的赵牛。
“回大人,不知哪个烂嘴的夯货乱嚼舌根子,没这么回事”赵牛语音发颤,身体抖得像寒风中的树叶。
“啊,嘟”刘义习惯性的去拍惊堂木,手举到半路才醒悟过来面前一无所有,于是改拍椅子背。可怜那破椅子哪里经的起他这一掌,但闻“啪嚓”一声,当即是椅烂人躺。
“好你个刁民,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狼狈不堪爬起来的刘义跳着脚的骂,喝令左右把赵牛绑起来。
“驹子,快跑啊,越远越好,别再回来。”被五花大绑的赵牛冲着小红马声嘶力竭的吼叫。
小红马没有走,只是含着满眼泪水静静看着院中发生的这一切。
“哈哈,小畜生还挺护主的吗”阴笑着的刘义走到小红马旁边伸手在它腹部摸了一把,然后又把毛发撩起来看了看——龙鳞,竟然真的是龙鳞!大喜之余,他又看看马头,角呢?摸了摸也没有,他转身就找张棒,张棒正躲在几个衙役后边冲着他贱笑……
3.
现在已是深秋的天气,萧瑟的秋风中沙河大堤上站着一群人及一匹小红马。河水呜咽着,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去,显显本事,老爷一高兴就会放了你家主人”狗腿子张棒拍了拍小红马的脑门。小红马没有动,只是转过头静静看着刘义。“这东西还真通人性”刘义暗暗心里赞了一句。
“放心,说话算数”他冲着它嚷了一句。
但见那小红马仰天一声嘶鸣,一个苍龙入海式,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也就是一袋烟的时刻,它就把一条七八十斤重的大鱼从水里直接甩到了刘义的面前。它第二次入水,叼出的是一头几百斤重的老鳖,第三次入水叼出的是一根远古的象牙。
刘义心花怒放,走到赵牛面前与他商量,说放了他可以,但小红马他必须带走。赵牛哭成了泪人,磕头不止,恳求刘义发发慈悲,放那小东西一条生路。小红马守在他身边,不停用舌头舔去他脸上的泪水。
刘义终于发燥,一脚把赵牛踢翻,一行人牵着小红马绝尘而去。
4.
在定兴城北的某个小村里,小红马不吃不喝已经整整七天了,原本这木笼子是绝对困不住它的,它只是担心自己跑了,主人被殃及,才采取这种极端的方式。
而张棒也是一筹莫展,原本以为刘义把这趟押运的肥差交给自己,一旦皇上开心了,龙颜大悦说不定也会封自己个一官半职。谁知这马的性子太烈,竟弄到了这种不死不活的地步,弄不好自己的脑袋也得搬了家。早知道这样,让那赵牛随行就好了。
但一切后悔都来不及了,就在第八天的晚上,张棒梦见赵牛牵着小红马笑吟吟的立在了他面前。他大惊,刚要拔肋间的腰刀,小红马抬腿就给他来了个侧踹,然后一人一马飘然而去。醒过来后他隐隐感觉不妙,赶紧去查看,才发觉那小红马早已死去多时。
当地人感怀小红马的忠义和灵秀,厚礼相葬,留下了诸多感慨和传说。
作者简介:马啸宇,河北定州人,诗人,作家,医生。河北省作家协会会员。定州当代十大诗词名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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