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弥漫冰棒汽水的味道

     

夏天弥漫冰棒汽水的味道
夏天弥漫冰棒汽水的味道

      似乎所有孩子都钟爱夏天。夏日意味着漫长慵懒暑假的痛快疯玩。小孩子疯起来是可以忘记时间与空间的，主观上很少有“玩累了”的概念。女孩子此时可以穿上心仪的裙子，每条裙子都有自己的专属密码。一个女孩开始对裙子有个人喜恶的时候即意味着她长大了。男孩子晚熟一点，对衣着还不是太在意。一条脏兮兮的短裤，上身一件皱皱巴巴的短T恤就可以快乐的度过整个酷夏。

    夏天是一个大拼盘，构成愉快的记忆太多。除了放肆玩，漂亮的衣服外，冰棒冷饮也是一个逃避不开的符号。小时候我们知晓夏天的到来，不是看日历，而是看路边的冷饮摊。当店主在门外撑起一个硕大的蓝色遮阳伞，推出雪白色大冰柜的时候，我们知道夏天来了。在小孩子眼里，夏天就是伸出舌头吮吸甜筒唯恐奶油化掉的烂漫时光。一茬一茬的孩子皆是如此。六月中旬我去接孩子放学，在路上他一遍又一遍的问我什么时候带他去买雪糕吃。那焦急模样仿佛让我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

      小时候我很少说“雪糕”这个词，叫“冰棍”，“冰棒”更多一些。对于冷饮一类的往往就叫“橘子汁”，没有现在分的这么细致。小时候在农村长大，物质生活清苦。炎夏之下再贪玩，也会竖起耳朵听庄子里的声音。当“卖冰棒喽——”悠长的声音闯入耳膜，聚在一起的我们瞬时四散开来，向卖冰棍的阿姨跑去。她穿白色长袖长裤防晒，带着圆顶草帽，黝黑的脸上满是滚落的汗珠。我们围挤在她的身边，手里举着五分或者一毛钱，虔诚的看着她打开自行车后座上的木箱，里面是一层厚厚的小棉被，揭开棉被就是冒着凉气的冰棒啦。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后，就找个树荫下贪婪的吮吸起来。

      吮吸是一个很形象化的词语。而且大多用在特定人群，特定年龄段人的身上。比如婴儿吮吸乳房，情侣之间互相爱抚吸引。除此之外，我们很少会刻意做出吮吸的动作。我现在如若和孩子一起吃雪糕，我总是短短两三分钟内直接吃完。而我的孩子却吃得很慢。我后来特意观察了一下，原来无论什么年代，每一个天真的孩子吃起雪糕来都是用着吮吸的动作。想吃，却又舍不得快点吃完，于是很珍惜的吸吮着，用舌头舔着。这就是最本真的童年，一点杂质都没有。

    乡村里的孩子哪能天天吃冰棍。我们更多时候是去前面的庄子买一毛钱一大瓶的散装“橘子汁”喝，相对于冰棍更经济实惠一些。这个庄子是我妈妈的娘家。我每次去的时候都要舅舅，舅妈的叫个不停。全村子人和我都是亲戚。这是几千年来中国农村血缘关系的积淀表现。卖橘子汁的人家有三个人，老汉、老太，还有一个常年犯哮喘病的中年儿子，一直未娶。每次去的时候都是这个中年男人给我们灌橘子汁，嗓子里时时撕扯着，听起来非常吓人。所谓橘子汁也不过就是糖精兑水，配上颜料。可其时对于我们这些光着脚丫上蹿下跳的孩子而言，就是最好的饮料。我们用的瓶子也比较有意思，父亲喝光的廉价白酒瓶，配上一根一分钱买的塑料长吸管就是“高配”。脏孩子抱着破瓶子，童年就这样转瞬而过。

      我还去过专门生产冰棒冷饮的厂子看过。那是去县城读书时候的事情了。当时二叔，姑姑都在县里纱厂上班。彼时这个工厂还没有改制，效益不错。每年酷夏都会发给职工很多的冷饮票。他们忙，就会直接把这些花花绿绿的票据分给大家庭里的孩子们。所以夏天来到，我们经常像远游一样，提着茶瓶，拎着大小不一参差不齐的水壶奔赴纱厂附属的冷饮工厂而去。记得里面很是凉快，我曾梦想长大后如果能在里面上班该有多好。可待久了也有点阴冷，关键生产的过程非常忙也没时间偷吃雪糕，这个梦想最终只得作罢。

      打好冷饮回来的路上，骄阳似火，水瓶也很重。二叔的孩子手里拎着水瓶，脖子上还挂着两个水壶，豆大的汗珠往下淌，甚是可爱。一路上我们都异常兴奋。小孩皆是如此，很小的事情就可以获得很大的快乐。

    不觉间已二十多年过去了。那个哮喘男人早已死去。老纱厂也已不复存在。冷饮工厂更是销声匿迹很多年。一代又一代人就这样在这个蓝色星球上忙碌着、生活着、笑着、哭着、死去着、降生着。

      生活虽苦，有太多不为人知的无奈，也别忘了幼时吮吸冰棒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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