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美国对于我们来说除了美帝、肯德基、麦当劳等标签之外的最大印象就是—— “开放”。
那个年代,也许我们还不能够理解“开放”这个词所代表的含义,但是经口口相传之后却留下了这样深刻的“印象”。
1972年的一天,40岁的盖伊·特立斯走进纽约一家提供性服务的按摩院,随后,开启了他长达九年、跨越整个美国的调查采访,并最终呈现在我们面前一本旷世巨作。
《邻人之妻》↓↓↓
豆瓣评分8.3,514人对其进行评价,当然实际阅读过的人数应该远远不止于此。
说实话,整本书不论从设计还是书名来讲都十分诱人,隐约有一种“禁忌”的快感。
所以,《邻人之妻》常常被人误读。
本书的情色主题的确会误导或干扰读者。可这本书并不色情,或者说,它确实有色情描写,可还有对考姆斯托克改革运动的长篇阐述,对最高法院审理淫秽案旁征博引的生动记录,还花闲笔描写了乌托邦社区的兴亡和《查泰莱夫人的情人》遭受的审判和磨难,它是当之无愧的文化史书。
《邻人之妻》书名典出“十诫”,立意劝诫世人即使邻人之妻美而贤亦不可贪恋。
受我国古代传统的儒家文化影响,“性”在中国一直以来都是相当含蓄,谈之色变的代名词。
虽然近年来,随着经济发展,国家与世界逐渐接轨,人们私下谈论起“性”已不再谈之色变,而且人们也相对开放起来,但仍然很少可以在公共场合听到相关的,哪怕是学术意义上的讨论。
相比于我国,美国对于性的公开发声,让我们留下了美国“开放”这样深刻的印象,但其实,美国也是在传统保守的“清教主义”中反复挣扎,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不谈论,不代表我国在“性”的方面就不存在问题。而且,恰恰相反,可能问题很严重……
正视问题,并形成自己的思考,才能有效地应对,毕竟每个人的一生,从出生到老去,都与“性”无法分离。
01.一个大咖记者去了一次按摩院
盖伊·特立斯(Gay Talese, 1932年2月7日——今),美国著名作家、记者,“新新闻主义”代表人物,曾任职《纽约时报》十年,长期为《纽约客》、《时尚先生》等杂志撰稿。
盖伊·特立斯不仅将文学技巧引入纪实书写,更多美国社会做了切片版的精准分析。
他受《时尚先生》之邀采写的特稿《弗兰克·辛纳屈感冒了》是新新闻风格的代表性作品,被誉为“二十世纪最伟大的非虚构书写”、“有史以来最具影响力的美国杂志文章之一”、“《时尚先生》刊登过的最好文章”。
他的作品还有《王国与权力》,位列“关于新闻业,五本最好的书”;《被仰望与被遗忘的》《邻人之妻》等作品也无愧时代经典。
在他笔下,没有失败者、小人物、零余人,所有人都是主角般的待遇,一切都鲜活务必。
全世界特稿记者视其为新闻书写的典范。
盖伊·特立斯与2011年获颁诺曼·梅勒卓越新闻贡献奖。
1972年的一天,40岁的盖伊·特立斯走进纽约一家提供性服务的按摩院,开启了他长达九年、跨越整个美国的调查采访。
最终呈现在我们面前的《邻人之妻》,以性爱这一独特而隐秘的视角,抽丝剥茧般地展现了美国20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社会和伦理观念的巨大变革。
书籍一经出版,就在社会上引起了巨大的争议,毁誉参半:有称之为文化新闻写作的经典之作,也有对其强烈的道德抨击,书中一些人物物化女性的态度也激怒了女权主义者,最终这些剧烈的反响也不可避免地影响到特立斯和他家人的生活。
有趣的是,本书末尾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章节,盖伊·特立斯用第三人称描述自己参与观察的一些经历和过程。(PS:大概是第三人称能让自己容易说出口)
从一些媒体关于特立斯的报道,我们就能大概知道他的经历。媒体关于特立斯的报道大多口吻诙谐,强烈暗示他的调查方式,即在色情世界里“参与观察者”——光顾按摩院、下午待在黑漆漆的电影院看限制级电影、和全国的性俱乐部和狂欢作乐者关系密切,其实是为放纵自己肉欲的别出心裁的手段,对他妻子不忠,却以“研究”性爱之名来打掩护。
他的妻子南·特立斯是著名的编辑,聪明、有人脉、经济独立。
在特立斯写书的九年里,他的妻子都公开支持着他,还陪他上脱口秀节目对公众结束,他们的婚姻之爱并没受到威胁,尽管他写作和发表《邻人之妻》时的行为深深伤害了她的名誉。
特立斯生于“二战”前,经历了战后美国经济深入资本化、社会结构变革,以及文化对于传统价值的反叛。
当传统的社会结构开始变化,现代人也不再接收传统家庭和工作方式背后的伦理价值时,日常的劳累难以再与生活的意义挂钩,这种劳累似乎变成了纯粹的压迫。
也正是在这时,“欢愉”具有了革命性的反压迫意味。
“性”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的美国成为社会变革的重要形式和标志,并不是偶然的。
反对压迫的个人奋力从传统结构中溢出后,所面临的的问题是如何再建新的意义体系,以何种新的方式与他人再度关联起来。
《邻人之妻》中很重要的两个角色休·海夫纳和约翰·威廉森选择了不同的方式。
02.休·海夫纳与他的《花花公子》帝国
休·海夫纳把“性的欢愉”打造成一种适合城市居民的“新生活方式”,并以之为筹码建立了自己的商业帝国。
1953年,休·海夫纳编辑第一期《花花公子》杂志时,得窝在厨房里,与老婆和襁褓中的女儿共用一张桌子;不过在他28岁的时候,他手下已经有了30名员工,在芝加哥市中心附近租了四层楼房。
他每天都要和铜版纸住在一块儿,晚上睡在办公室后面一间小卧室里,不分昼夜地费心设计《花花公子》的颜色、板式、图片、标题、新闻、文章,每一行字都要细细读过。
他轻快地一张张翻看着诱人的裸体照片,他知道一旦这些照片被选登上杂志、发行流通,很快就会受到几千个男人的欢迎。
△《花花公子》创始人休·海夫纳和他的兔女郎们海夫纳与购买他杂志的男人十分相像。
从收到的读者来信和《花花公子》飞速增长的销量里,他就知道,他喜欢的东西他们也喜欢;他时常把自己看作幻想供应商,在精神世界里给男性读者和杂志女郎牵线搭桥的媒人。
每月新刊在他的指导下出炉之后,他闭上眼都能想象出,全美孤独的男人为他选择的图片欲火难耐的高潮时刻。
他们中有汽车旅馆房间里的旅行推销员,营地的大兵,寝室里的学生,乘飞机的主管——杂志如同秘密旅伴一般藏在手提皮箱里。他们是得不到满足的已婚男人,收入中等,志向平平,对生活早已厌倦,工作也无聊透顶。他们想要在虚拟的性爱冒险中获得暂时的逃避,拥有跟多的女人,那些在现实中他们因为没能力、没时间、没钱、没权力,或者根本没有想要的勇气而错失的女人。
△《花花公子》创始人休·海夫纳和他的兔女郎们《花花公子》出版以前,美国男人鲜见裸体女性的彩照,他们在报刊亭买《花花公子》时兴奋不已,又难抑尴尬,走路都要把封面卷起来。
他们好像公然承认了自己糟糕的需要,长期压抑的秘密,承认自己在现实中没法得到满足。
虽然《金赛报告》说几乎所有男人都会自慰,50年代早期这仍然是不能提及的秘密行为,而且也从没人提起自慰会和照片有什么联系;可现在已是昭然若揭,因为《花花公子》大获成果,发行的头两年内销售量就从6万份攀升到40万份。
海夫纳绝不要登任何关注男性问题和烦恼的广告,讲谢顶、身体虚弱、肥胖的都不行。
他在出版界发了笔小财,靠的就是卖强调“享乐”的杂志,将裸体女人与精明强干、开跑车、纵酒狂欢、住有真皮家居的精装修的单身公寓、夜夜饮酒作乐的年轻男性相联系。
这美梦决不能被那些广告污染,让男性读者想起自己的粉刺、口臭、汗脚和疝气。
海夫纳相信享乐主义能带来健康;他是个乐观主义者,总往好的方面想。
03.约翰·威廉森与他的砂岩聚居地
约翰·威廉森把“性的欢愉”作为了一种类似于宗教(虽然以反宗教为旗帜)的社会理想,试图建立新的性开放的社会共同体。
“砂岩隐居地”建在山南,主建筑离大门有1.25英里远,是一栋很大的白色两层房子,坐落在宽阔的混凝土台基上,四周是桉树和蕨类植物,房前的草坪修剪得特别整齐,可以作高尔夫球场用。
庭院后面,岩石嶙峋的地面升得更高,盖着小些的灰泥房子,门口都有木头台阶,还有一座很大的、有玻璃门的建筑,宽阔的屋顶下是奥运会规格的游泳池,供人们在里面裸泳。周围的土地在山腰上延伸出去几英里远。
而1968年,威廉森随着房产经纪人第一次来这地方时,看到的只有荒凉破败,建筑都灰头土脸。他领导的情爱小组的成员一点儿也不满意:要把房子收拾得能住人、把损毁的道路修好,还需要做上几个月的苦工。
△砂岩创始人与成员可威廉森还是买下了这块地方。他想方设法激发成员们的冒险精神,慢慢地说服他们,这就是建立性感乌托邦的理想之地。
和过去建立乌托邦的人一样,威廉森不满于周围的世界。他认为美国的现代城市生活会摧毁人的精神,宗教组织就是诈骗的天堂,联邦政府组织累赘、人员腐败,挣工资的普通人税负沉重、很容易被替代,只是计算机化社会里互不相干的一员而已。
威廉森的追随者中,除了几个人,都有这种悲观的态度。像他一样,他们也在体系里工作过,发现了体系的局限之处,而且也都想从个人生活和婚姻的乏味无聊中逃离出去。大多数人都至少离过一次婚,都是在压抑或不稳定的家庭中长大。
奥拉利亚·利尔出生在一个墨西哥裔家庭,她努力逃脱贫困和家里年长男亲戚的性骚扰,兼职打工念完了专科,结果只是陷入了不幸的婚姻,和一连串公司秘书、前台接待一类的无聊工作。阿琳·高夫的父亲是职业军人,她从小就随着父母辗转于各个军事基地,16岁时怀孕,30岁前结了两次婚。
红头发的盖尔是在一个信奉苦行的爱尔兰天主教家庭长大的,27岁时第一次和未婚夫有了性体验,之后母亲就送她去神父那祈求宽恕。工程师戴维·施温登,做着不满意的工作,父母疏远而保守,他单调生活中的唯一安慰在《花花公子》的拉页里,或者晚上溜到邻居家的窗户外面,偷看那家年长的漂亮女人。
威廉森小集团里的其他人也都有着相似的卑微背景:他们大多二十多岁或三十出头,在以年轻人为中心的60年代过得无声无息,对伴侣也并不忠诚尽心,生活从没有太多的意义,也不抱自我提升的希望,直到遇见威廉森,被引诱进他的情爱大网。
威廉森将性自由作为联结自己和他人生活的手段,将他们囊括进团体婚姻,认为这样可以有效满足他们对爱意、情感支持、献身于更高存在的需求,还能给予他们之前缺少的家庭温暖。
△“砂岩”的成员们在度过休闲时光“砂岩”里有居住区,威廉森鼓励男人和女人抛弃传统观念,分担厨房里的杂活和户外更偏男性的活计。晚上,完成了白天的工作之后,威廉森听成员们诉说自己的经历和焦虑。他是心理医生和教师的结合,对男人是领导者,对女人则是情人。
现在圈子里的五六个女人,他全都追求过,他也将自己的妻子分享给其他男人,营造彼此宽容、认可的气氛,从而在小组内实现性开放,他坚信自己正在建立一种小众文化,很快就会吸引更多相信平等关系的夫妇前来加入。
70年代初,在美国这个不总是那么民主的共和国里,“砂岩”毋庸置疑是最自由的15英亩土地:这差不多是唯一一个没有双重标准、没有用钱交换的性、不需要保安和警察,且没必要以性幻想代替兴奋剂的地方。
04.一些值得思考的趣事和结语
1.在美国第一本被禁的色情读物是插图版的英国小说《欢场女子回忆录》,又名《芬妮·希尔》,约翰·克莱所著。这本书讲述了一个年轻妓女的社交生活和性生活,1749年在伦敦出版,1821年在马萨诸塞被禁,此前也在英国被禁。最早买了这本书的美国人里就有本杰明·富兰克林。
2.大多数人天生就要服从,迷茫的人想受人指引,任何理论家、神学家、独裁者、毒品贩子,或是好莱坞精神领袖只要许诺给他们即时见效的药方和办法,他们就会轻易上当、听信这些人的话。
3.一次,砂岩聚集地创建者的夫人芭芭拉开车经过峡谷的时候,看见一个挣扎的女人被推到路边一辆车上骚扰,那男人显然是想强奸她。芭芭拉把车停在路边,跳出来,无畏地走近喊道:“放开她!你要是想x谁,可以x我。”那男人大吃一惊,迅速就畏服撤退了。
4.特立斯通过和大部分按摩院的主顾对话后发现,他们和女按摩师的性行为并没有降低他们在家对妻子的热情;事实上,大部分人说他们下午在按摩院待过之后,晚上甚至会更渴望妻子——按摩师显然激发了年长男性身上的性冲动,让他们自我感觉更好,在家更满足,床上床下也更想讨妻子欢心。
本书可能并不会帮助你解决确切的问题,从书名和封面来看它甚至有贩卖“软色情”的嫌疑。
但是作为一个已读者,我相信它可以对于你原有的某些思想造成巨大的冲击,你看后可能会痛苦,可能会产生信念上的动摇。
然而最终,你会去正视它,思考它,这才是我们读书的目的——帮助我们超脱原来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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