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每每吃过晚饭，我就拿着手机在沙发上发呆，澄宝带着满心的疑惑把一张粘着米粒和菜汤的小脸凑到我面前，“妈妈”？我没回答她，只是拿了桌上的湿巾给她擦了擦小花猫一样的脸，继续发呆。楷宝看我情绪不对，大气也不敢出贴着墙边溜到自己房间写作业去了。我不想说话，看着窗外眼睛突然湿润起来。之前几天所有的坏情绪终于在今天母亲节祝福的潮涌中爆发，突然就暴怒，两只小东西稍微调皮和任性就挨了打。看着他们一个垂头丧气一个梨花带雨，我却不能克制，像一头野兽似的刹不住咆哮。迁怒是人类最恶劣的行径。而明知故犯更是恶之又恶。原谅我在铺天盖地的刺激中失去了理智。我失去了妈妈，更应该爱他们才是啊。
妈妈还在的时候，对她的唠叨很不耐烦，总嫌她管我太多。可到了今天，无论我怎样期待也再期待不来，甚至在街头也尽量避开所有和她体态相似、年纪相近的妇女，因为我怕自己会在人群里突然丢脸的大哭起来。但没有用，悲伤还是常常毫无征兆地突然袭来。我的钱包里一直装着她的一张黑白照片，成了某种寄托，生活让我难堪的时候，我很想转身去找她，即使等着我的，只是悲伤。
前段时间的一个深夜，大学同学突然打电话给我，我接起来的时候对方已经泣不成声。我一时发懵不知如何安慰，便没由来地说了句开场白：都俩娃的妈了怎么说哭就哭呢？电话那端的她止住啜泣，问我：对啊，你是怎么当俩娃妈妈的？看你天天朋友圈发的那么开心，我怎么就累死了呢？
朋友的话让我郑重地审视了一遍自己。三十六岁，作为两个孩子的妈妈，表面上看起来乐观向上、勇敢似金刚，但很多独处的时候并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同为两娃的妈妈，我对她的“累死了”的感触深有体会。尤其是大宝未真正长大，二宝尚在襁褓中这个阶段，更甚者，老公心智“低下”的时候，当妈妈的有多累，是任何其他家里人都不能感同身受的。妈妈这个角色所拥有的爱以及欢乐，和失去的青春以及自我，也很难放在天平上衡量。有人看到这里或许会说二胎就是自己找罪受，然而与我来说，生二胎这件事不是一时的热情，应该是我作为妈妈这个角色深思熟虑的理智决定。因为我跟孩子们的爸爸都是独生子女，所以在国家公布二胎政策全面开放之前我们就有了俩娃。看起来我从未为要不要二胎困扰和纠结过。
很多人都会说，你们条件好啊，精力、经济都可以生二胎，当然没压力。其实，客观说我生活自理能力一般，孩子们爸爸的工作时间没有规律，工作本身压力很大，而且他在生活中心智真的比较“低下”。两方老人身体都不好，没办法帮我们太多。可是有谁可以一辈子都可以指望别人而自己为所欲为地享生活，游四方呢？当了俩娃的妈，时常面临工作生活冲突在夹缝中艰难前行，我也问自己，能不能做好我应该做到的一切？
二宝在我肚子里几周大的时候，我的妈妈查出来肺癌晚期，医生诊断她的生命期限是三到六个月，恐怕等不及我肚子里宝宝的出生。我惶恐不安，我悲伤愤恨，一时也有放弃的罪恶冲动，但等我平静下来细想，这未尝不是一种激励妈妈跟病魔斗争的方式，我们鼓励她一定要陪我肚子里的宝宝长大。纵然化疗放疗让她改变了模样和心智，但至少她勇敢面对了那些病痛的折磨坚持到把那个小小的婴儿拥抱在怀里亲吻过了才离开。
我也和其他的妈妈一样，时常面对形形色色的育儿难题，面临工作和生活的无法平衡，又或许我已经失去天真的权利，但万幸的是我还有颗赤子心，也许自己永远看不懂人生，只是遇见了他们，我有了好多好多炙热的期待，期待举手投足间与他们有关的一切。很多个独自醒来的深夜和清晨我看着身边儿子和女儿，我觉得我生命中流淌着的是孩子们给我的温暖和力量，是他们两个教会我勇敢和坚强。陪伴他们两个从牙牙学语到独闯天涯，我要为他们写下：有他们陪伴的我的余生。
母亲节旧事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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