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的火车站还保持着最初的模样,青沥的石板因为下雨有些湿滑,雨点打在顶棚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没有现代化的显示屏,列车时刻用小黑板写好,挂在对应的车位,火车进站的时候会响起惊耳朵的打铃声。
旅客们起身排成一条弯弯曲曲的队伍,列车员用一把小剪刀在没张票上剪下一个小角。
车上的人们从车中缓缓走下,要上车的人却似乎都等不及了,倾着身子往前挤。
刚进了车门就被堵的不能向前,车门处靠近厕所和洗手池,洗手池已经被占满,行李箱被倒着放在地上,旅客就这样坐着,冷漠的看一眼上车的乘客,继续歪着头打瞌睡。
往车厢里走就更费劲了,很多无座的乘客半倚着座位站在过道内,堵住了前往的路。
我看了眼手里的票,是112号,车厢最靠里,不由得有些着急了,后背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好不容易往前挪了几步,发现前面停着一辆餐车,推餐车的年轻妇女热烈的吆喝着,“吃午饭咯,15块一份,一肉两素”。
餐车散发出的饭味与火车中弥漫的汗味、烟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不可描述的味道,吸进鼻腔中,头昏昏沉沉的,胃部开始有些不适。
我侧身走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一件东西,我赶紧扭头道歉,发现居然是个小孩的头。小孩躺在座位上,头悬在座椅外,小孩儿并未因为我的触碰醒来,依旧吊着头睡的很沉。
后面走来一个中年男子,很大力的用胳膊把我挤开,他手里拿着两个充电宝,一边挤一边大力吆喝“有没有要充电宝的?二十一个”,充电宝看上去有些渍迹像是二手回收。
好不容易终于到了座位处,已经有一个大叔坐在我的位置上,我告诉他那是我的座位,他不情不愿的慢慢起身。
火车在我坐下没多久后就缓缓向前移动,看见窗外的景色一点点后退,我终于舒了口气。
座位底下被行李塞的满满当当,我抬头看行李架,果然也是一丝空地也没留下。行李实在是太多,坐下后没办法把腿伸直,只能侧身将腿曲着。
我端坐在座椅上,火车“呼啦啦”的钻进山洞,车厢一下变得黑暗,只留下头顶的车灯发出微弱的光。
我身旁的过道倚着几个年轻的小伙子,约摸二十的样子。
“这站是到××?”
“对的,下个站什么时候到?”
“不知道啊,站了快二十多个小时了吧,腿胀的疼!”
“我也是……昨晚一宿没睡,看了四部电影”
“手机还有电吗?”“……”
他们几个七嘴八舌聊着天,听了一会儿,知道他们是外出务工,赶着过年前回家,已经一整年没回过家。
我抬眼看了看他们,头发有点打结,眼睛眯着显得很疲倦。
没过一会儿,一个老太太不知从哪儿挤了过来,端着一个小盆,盆里装着折耳根和酸萝卜,用一次性小袋装着。
她叫卖着一块一袋,旁边说话的男生叫住她买了好几袋,等老太太走远了,男生把买来的折耳根散给他朋友,“老太太挺不容易的,咱们拿这个下八宝粥!”
我慢慢闭上眼,火车内依旧嘈杂,孩童的哭声、打牌的喊声与说话的嬉笑声……可我的心却平静了下来。
这些奔波的旅客,他们满脸倦色,可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那是对家的渴望。
二十几个小时的车程,站的双脚胀痛,忍受着嘈杂的环境和纷杂的气味……
他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回家。
家是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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