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说话的小姑娘乌仁塔娜
西宁到拉萨的这趟火车，不知不觉行进了十几个小时。无缘得见可可西里，唐古拉，睡梦里，它们已经一一与我错过。
早起，窗外淋淋着细雨，车窗迷蒙着雾气。擦拭后，仔细辨认，才看得清外面开阔的草原，远处的山是刚毅坚硬的藏青色，山下散落着斑斑点点的黑——早起的牦牛正在寻食，偶尔闪过明亮鲜妍的黄色，那是成片成片的油菜花。
车厢里的人陆续起来洗漱、吃饭，空气里立即弥散出混杂的食物气息。我站在窗边，举着手机努力寻找角度拍照，想留下路过的纪念。
“阿姨快点照，牦牛。”传来甜甜脆脆的童音，一个小小的人正在我腿边指着窗外。
去往西藏的方向（之一）
她说阿姨那些石头像饼干。
她说白云在走。
她说那边垃圾太多，老师说不能随便扔垃圾。
她穿着娇嫩的绿色小毛衣，乌黑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着，她主动告诉我，她叫乌仁塔娜。她说自己是蒙古族，住在海晏，爸爸是蒙古族，妈妈是藏民。她说她喜欢画画，要当画家。
去往西藏的方向（之一）
车窗旁坐着她高大的阿爷，说她嘴不闲着，乌仁塔娜的小嘴还是不停。
她向走过身边的小弟弟介绍说，“这是阿姨。”小弟弟理都不理地走过去了。
她瞅着我，闪着大大的眼睛，“阿姨……”她不知道还说什么，只是亲昵地叫着“阿姨”。
她不停地叫着阿姨，阿姨……旁边的人都笑。她不善言辞的爸爸从铺位走出来，有些难为情地把她抱回去，没一会儿，她又出来，叫着“阿姨……”
她指着阿爷正看着的报纸，说“这是国家。”
她把阿爷的报纸夹在胳膊下面，边走边说，“像上班一样。”
她伸出指头，“我三岁了。”
去往西藏的方向（之一）
乌仁塔娜毛茸茸的褐色头发，辫了好多细小整齐的辫子。她说“妈妈辫的。”
看我拿着手机要给她拍照，她立即配合地用两手捧着粉红的两腮，摆出可爱的样子望着我。
她向走过身边的一个回族小姑娘介绍，“这是阿姨。”小姑娘没听见似的目视前方，一直走过去。后面戴着无沿平顶白色帽子的男人说，“这个小妹妹是‘哑巴’……”
乌仁塔娜站在原地，大眼睛望着他们，似懂非懂地目送父女俩在车厢的走廊走远。
车到拉萨站，大家忙着收拾东西。乌仁塔娜坐在阿爷的行李箱上，看着我。
阿爷说，“和阿姨说再见。”她不出声。
车门打开，阿爷推着行李箱随着人流往前走，乌仁塔娜像坐小车一样坐在行李箱上背对着阿爷，不声不响地看着我走在他们后面。
走到站台，我又拿出手机拍照留念，才发现，镜头里竟然出现了乌仁塔娜，她正牵着妈妈的衣襟，一直向我这里张望。
去往西藏的方向（之一）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