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女孩穿的。”
八岁的弟弟拿着一件带有维尼小熊的天蓝色T恤,扔到地上。皱着眉头,噘着嘴,双手抱着肚子,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那语气里,充满着不屑与嘲讽。
“那不是女孩穿的,男孩的。”舅妈一边解释,一边捡起衣服,走向弟弟,把衣服递给他。
“那个蓝色,就是女的穿的。我又不傻,我才不穿女孩的衣服呢,我可是男生。”
那语气里,充满着骄傲与自豪。
我被吓了一跳,我以为没有性别概念的弟弟,为何对自己男性的性别如此骄傲?
波伏娃在《第二性》中提出性别是被构建的,尤其是社会性别。
“只有另一个人的干预,才能把一个人树为他者。一个儿童,就他存在于自身并为自
身存在而言,很难意识到自己是一个有性别的人。”
回顾弟弟的成长历程,他既是性别的受害者,又是受益者。
作为一名男孩子,弟弟从一出生就受到了全家人的宠爱,可以说是独宠。
“呦,看看那小鸡鸡尿的时间真长,真厉害。”
弟弟站着尿尿没有收到惩罚,反而听到了类似“鼓励”的话语。此后,站着尿尿似乎成为他的骄傲,站着的时候,傲视群雄。
“有一位父亲告诉我,他有一个儿子都3岁了,还在蹲着撒尿,整天和他的姐妹和表姐妹们呆在一起,是一个又怯懦又郁郁寡欢的孩子。有一天,父亲带他上厕所时说:"我现在就让你看着男人是怎么撒尿的。"后来,这个孩子对站着撒尿感到骄傲,还嘲笑女孩子们"从一个小洞洞里撒尿"。导致他这种傲慢态度的根本原因,不在于女孩子们缺少某个器官,而在于她们没有像他那样,被父亲单独挑出来予以指导。所以,阴茎并未在象征着一种直接优势,因而引起孩子的优越感,相反,对阴茎的高度评价似乎是对第二次"断乳"苦难的一种补偿,而这一补偿是大人们发明的,后来又为男孩子所热情接受。”
可是,生性胆小敏感细腻的弟弟也被贴上了“娘”的标签。
弟弟怕黑,不开灯的屋子绝对不敢进去。出门的时候,不会像其他孩子一样到处跑,而是仅仅抓住大人的手。
我带他去肯德基,无论怎么哄骗,他都绝对不可能去问售货员要一个打包带或者独立点餐。
家里人有一点头疼感冒,他下次见到的时候,一定会问问好了没有,更多的时候会不停的问。
妈妈从老家回青岛,都不敢告诉弟弟我们走了,他一定会偷偷躲起来哭一阵。
“怎么给个娘们样?”
有些内向的弟弟被贴上了“娘”的标签。
“不知道以后怕婆子吧。”大人们后不在乎,每次都要调侃一番。
此后,弟弟每次听到关于他“娘”的评论,都会歇斯底里。
由于受到嘲笑,弟弟以为像女性是一个贬义词。
就这样长大的弟弟,他必须勇敢,坚强,不能哭,不能软弱。很难说,他有多快乐。但是,当他努力做到本该“男孩子”做的一切时,他会骄傲。
“我和于康抓虫子了”弟弟一脸骄傲。这也解释了他放学回家后,脏兮兮的衣服。
“你敢吗?”我知道弟弟胆小,他绝对不会碰脏的东西。
“不,我就和他们一起挖,我看着。”
小小年纪,已经开始学着合群,学着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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