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从萧山机场辗转到杭州市里的时候,天色已近黄昏,下了些绵绵细雨,尚还碧绿的梧桐叶子有一些落在了地上,沾着雨滴,闪着金色的光芒,一切都那么美好。因为之前的住宿经历,我这一次没有随便找宾馆,路上的时候就用电话订好了杭州、苏州这几日的如家快捷酒店。如家我是经常住的,虽然多数拥挤了些,但简明干净。因为前一天就没睡好,一下午的奔波后,我进了房间,关上门,甚至灯都没开,上了床就想小憩一下。没想到竟然那么劳累,趴下了就很沉地睡着了。这一觉睡得很香,时间也很久,但醒来的方式却把我重新带回了噩梦中。没错,就是梦魇。
梦魇是学名,俗称叫鬼压床,在我的身上极少发生这种事,但我见到其他人梦魇的就很多了,包括前一天晚上厦门那个同学。医学上解释这种现象,有消化不良说,有大脑皮层紧张说,有过度疲劳说。我仍旧认为这是砖家在胡扯,从我亲身经历,更确切地说,从我见证或参与到的别人的梦魇经历来讲,就足以反驳这种论调。还是举个例子吧。
我大学时候的上铺,就是前文提到过的那个哥们,他是个很阳刚很有男子气的家伙。按理说这种人不该这样,但他,以及他的父亲却都是梦魇专业户,三天两头如此。他的其它经历都是他自己说的,我证实不了,但是有一次,我却意外参与其中。那是大四的某个周五中午,大家午休都起来了,准备去上课。那天下午的课超级难,快毕业了也没人愿意听。于是,在其它同学拿着书走了的时候,他对我说:“咱继续睡吧,估计也不点名。”我表示十分的赞同。这时候隔壁寝室的小胖过来本想拉着他去教室,一看我们都准备继续睡,小胖也表示不想去了,留在我们寝室睡。当时的格局是这样的:上下铺,我睡我的下铺,我上铺当然就睡在我上铺;小胖在对面那组上下铺的下铺睡觉。两组床之间是桌子,床头的墙上是一个大的钟表。睡了好久,后来我自然醒了,扭了扭头,看了看墙上的表——“都三点二十了,差不多该起了。”我心里想着,但是睁开眼没有动。这时候我上铺动了,只见他伸出头望向我,说了一句话:“我TMD又被压了”。他说,他正睡着呢,就看到从我们床和墙的缝隙里升上来一股灰色的烟,到他面前的时候变成了一个男人,这个灰色的男人伸出灰色的手掐他的喉咙。他说他当时真的确信自己是睁着眼,但被掐住之后动不了也喊不出来,很难受。僵持了很久之后,那个灰色的男人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然后说了一句:“三点二十了,该走了”。然后灰烟不见了,这哥们就恢复正常了。他讲到这里的时候,我浑身一冷,三点二十!!!还能再巧一些嘛?不,这绝不是碰巧!也是从那次经历之后,我完全不相信梦魇是纯生理问题造成的,它的神秘性人类应该还不知道。
我在杭州那天早上的梦魇是这样的:我好像是醒了,这个屋子很陌生很陌生,我看到窗帘透进来的光逐渐明亮起来,逐渐有黯淡了许多,好像光阴在无休止的流转。这时候,我感觉有东西骑到了我的背上(我是趴着睡的),一下子重如千斤。我立刻感到这就是昨晚那个孩子,很明显的感觉。我想站起来,但完全动不了,嘴巴也动不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我感觉到他很高兴,用手按着我的头,过一会儿又把脸趴下来,对着我吹气。还是动不了。一直动不了。不知过去了多久,我好像快要窒息了……
“当当当”一阵敲门声,“您好,服务员,可以打扫卫生嘛?”重复了两遍。几乎就在同时,我又能动了。那种感觉好像死而复生一样,我缓慢地翻过身,大口的喘气。这时候服务员已经进来了,大概是我没回答她可能以为屋里没人。
“对不起,先生。”“没事儿,谢谢。”还好昨天太困睡的急没脱衣服,不然多尴尬。服务员又出去了,她一定很疑惑我为什么谢谢她。但我是真心实意地感谢。
我的后背酸痛,后脑处隐隐地疼。我支撑着坐起来,开始端详这个房间。昨天没来及看,可这是什么如家啊,我住过那么多如家,从没有这样多装修。墙面还是统一的乳黄色,床还是原木色,床单被子还是点缀着小白花的嫩绿色。但是这地板,为什么是那种不规则的墨绿色。这种颜色很难形容,会PS的人可能更好理解,就是发生过凶杀案的屋子,地面全都是大片的血迹,拍完照之后输入电脑,用PS直接在颜色通道里把血的红色替换成墨绿色。说的比较绕,我只能这么形容了,因为想不出更确切的比喻。这种颜色的地板和其它本来很清新的色彩一搭配,就是一屋子萧杀之气,十分难受。还好已经起床了,先出去玩吧。我换了衣服,洗漱完毕,开始出门逛景点。过程不多说了,因为和本文无关,也没有什么值得说的。
当日基本无话,只是在下午的时候专程去了一趟灵隐寺,烧了香拜了佛,求佛祖保佑别再遭遇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让不干净的东西远离我吧。然而当晚的事实证明,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住宾馆是有些讲究的,通俗的说法是不要住在最靠边的一间,也不要住在对着楼梯口的一间。我住的那间都不是这两种情况,但是对着电梯口。电梯这种自动化的设备,始终让我有一种恐惧感,鬼片里也多数拿电梯做文章。虽然我在这部电梯里没有经历太多,但我始终认为这部如家酒店的电梯,是引我走向不归路的一个通道……
我当天是吃过晚饭回去的,大概是下午去了寺庙的原因,心里没有了恐惧的感觉。那个时间段宾馆里人来人往,一切都很平常。我跟着人群上了电梯,空间狭小,一共站了5个人。一对年轻的情侣拖着大行李箱在二楼出去了,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姑娘手里提着不少水果从三楼出去了,这个时候,电梯里只有我和一个中年妇女。那个女的站在我前面,从衣着上看就是普通的农村妇女,身形匀称,比较年轻,头发扎成马尾顺在后面,好像吊着一条剑鱼。说到这儿各位看官肯定已经猜到了,这女的就是几年前溺水时在水里面看到的那位。但我当时真的没有想到,因为我固执地认为就算那些片段里的“人”出现也是按顺序来的。那个孩子走没有我都不知道,更何况中间应该还有三个小孩……到了四楼,她下去了,奇怪的是四楼竟然没有灯,这女的出去后直挺挺地站住了,依旧是后脑勺对着我。说实话我当时有些发憷,但电梯门很快关上,又很快地到了五楼。515,我的房间在电梯对面,我开了门,回去休息。
这一整天的游览也够累的,衣服被汗水打湿,黏腻腻的,很难受。洗个澡吧,我走向了浴室。最近几天每次洗澡我都十分迅速,可能是鬼片看多了,加上各种经历,我总是感觉洗头时闭上眼睛了之后身边好像有个什么人,我特别害怕睁开了之后真的看到什么人。但是,现实中的灵异没有这么神奇和连贯,和影视作品里差了很多,没有那么刺激,即便出现了什么,那个东西也不会对你说非常戏剧化的台词或作出非常戏剧化的动作,害怕是害怕,但普普通通、平平常常……我仍旧十分快速地洗了澡,中间很没出息的不敢闭眼睛、不敢回头看、不敢抹去镜子上的水雾。
洗了之后躺在床上,大概八点多钟吧。我有点小困,迷迷糊糊的小憩一会儿。但是刚要睡着的时候,“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地板在响,好像楼下有人在用棍子之类的东西敲天花板。靠,真没素质,我翻了个身,继续睡。“嘣嘣嘣嘣”……“嘣嘣嘣嘣”……又来!奶奶的、这谁啊。再忍,再来,频率不高,但没完没了。无奈了,我站起来,拽过椅子,用椅子腿也敲了几下,下面没声了,我躺下,又来!……行,你不讲公德那我就投诉你。我拿起电话拨了个9,直接打到前台:“喂,我要投诉,不是投诉你们,是我楼下的那间,有病吧没事儿敲天花板玩,影响我休息。”
“好的,我们马上和315的客人问一下,您放心吧。一定给您解决好。”前台很客气。
“什么315,我是515,楼下是415,你们别找错人了。”我说。
“我们宾馆没有4楼的,3楼之后直接是5楼……”没等前台说完,我直接挂断了电话,冷汗直冒。我瞬间想起了在四楼出去的那个女的,想起了她的背影,想到她到底是谁……那个时候我真的是彻底绝望了,因为我意识到,什么都躲不掉,该来的终究会来。但这到底为什么呀。
楼板的“嘣嘣嘣嘣”的声音还在响起,我有些沮丧,似乎看到了藏在这声音背后的笑。你TM在逗我吗?我俯下身,静静地等着,声音一响,我就对应着在地板上敲,想看看之后会有什么反应。如此重复了七八次,响几下,我敲几下,我好想隐隐地还能听到楼下有拖鞋拖动的声音,有电视机的声音。我稳住呼吸,静下心,全神贯注……“铃——”电话响了,我吓得没蹦起来。什么意思?难道她要和我通话,要说什么?我怎么回答。电话铃还在响,我犹豫了许久,终于还是接了起来——
“您好,先生,315的客人没有敲,是不是您听错了呀。”前台服务员的声音。
“啊,听错了,对不起。”我马上挂断了电话。
这之后的几小时里,那个敲击声断断续续的重复着。我躺在床上,索性不再理会,虽然影响休息,但我又能怎么样……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十一点多了,窗户透过来的街道上的喧嚣声逐渐小了,但不知道哪里在放歌曲,一遍又一遍——“请把我的歌带回你的家,请把你的微笑留下……”天哪!这都是哪个时代的歌了,杭州这么时尚的城市怎么还有人放这个。歌声空灵而缥缈,恍如隔世。不对,它好像不是窗外传过来的,好像是楼下……敲击声停了一会儿了,我异常困倦,起身去喝水。正在这时候,发生了一件事。我也由此体会到了什么叫吓得浑身发软。经过是酱紫的:
桌子上有两瓶免费矿泉水,我从床的下沿那儿站起来,没有穿拖鞋。我拿起水,顺势要拧开,这时候门“嗡”了一声,就是那种隔壁关门用力过猛带动自己的门也跟着震的声音,但我没有听到隔壁或者说这个楼层有哪个房间在关门。再然后,我拧开了瓶盖,开始喝水,喝水的时候是稍稍仰头的,头两口水刚一灌进去的时候,我感受到了熟悉的感觉。什么感觉?前面曾经说过,就是浑身发冷心跳加速突然害怕。我意识到,又来了,并且进来了。于是我惊恐地放下水,这时候我看到了一幅让我整个人直接瘫软掉的画面——我旁边的那把椅子,木头的,有厚厚的座垫嵌进去的那种。那个座垫,竟然,竟然——自己凹进去了,就好像有人坐到了上面。
我浑身发软,关节发僵,立在那儿,不知怎么办。大概持续了将近一分钟吧,我看到,那个座垫自己又变平了。我发誓这绝不是海绵的问题,因为我全程目睹了它被压下,过了一会儿又重新缓慢弹起的中间过程。凹下去的时候没有任何声响,但是弹起来的时候,我听到了轻微的,椅子腿“吱”的一声!
我快疯了,睡意全无。这明显是有人坐下又站起来,而我看不到这个人。
“谁呀,谁呀,你出来啊,我不怕你,要干嘛你说!”我开始大吼,以此壮胆。还别说,喊了几遍之后,真不怎么怕了。
我马上爬上床,被子盖住身体,后背抵住床头,环视整个屋子。没多久,椅子的海绵面又慢慢下凹,我知道,“她”又坐下了。我马上打开电视,看广告,看新闻,看比赛,越热闹的台越看,声音也很大……过了不知多久,椅子有响声,我看到海绵座垫变平了,然后又是“嗡”的一下门响。我知道,“她”出去了。
那一夜我就没敢合眼,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快六点才睡着,一觉睡到下午。剩下的景点也不去了,直接敢去长途车站,乘大巴赶往苏州。对了,再补充一句,我乘电梯下楼退房的时候,专门看了一下电梯的按钮,果真没有4楼。
十
城际大巴颠簸在从杭州到苏州的高速公路上,公路两侧是富裕得难以置信的农村和在烈日下仍然生机旺盛的树木庄稼。我的胸口有些发堵,脑袋里像被抽了真空一样,不困但很疲乏,还是伤到了元气的那种乏。很想很想在一个柔软的被窝里,很有安全感地睡上一天,就是睡,连梦都不做的那种……但此刻还要继续忍着,车子密封很好,很干净也很高档。越是这样我越是有些晕车,拉上窗帘,把美景隔在外面,靠在椅背上,很难受,但无法入睡。车子上的人不多,有时候我会觉得那个长发的妇女也在上面,那个孩子也在上面,也许,溺水时出现在我眼前的所有人都在上面。这就是我们的车,这也是我们的船,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在人间的旅途上,彼此同行……我这么想时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人在极度疲倦、极度饥饿等接近生理极限的状态时,鬼神的恐怖、工作生活的烦恼,一切的情绪都变得微不足道。
两个小时后,车到苏州,出了车站打车,还是如家酒店。这次我挑了一个比较繁华的地段,观前街一带。入住,又大概收拾了一下,天色接近黄昏。于是信步出来,买点零食,又到得月楼吃了顿晚餐。旅游城市的人是真多啊,熙熙攘攘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很难受。大概逛到晚上八点多,买了份地图,回去休息。
洗过澡,钻进被窝前我留了个心眼。把大件行李都堆到了椅子上,那个谁你不是想坐吗,就不让你坐。我之前听过一种说法,多年的夫妻有一方去世后,另一个人最好把床的另一半堆满东西,不然已经去世的那位还会回来睡……苏州的景点很密集,我躺在床上拿着地图开始规划:寒山寺、虎丘、拙政园、沧浪亭,嗯?还有唐伯虎故居?……计划好了,有点忐忑地开始睡觉,当晚基本无事,就是后半夜的时候总能听到楼道里“滋——”、“滋——”的声音,声音不大,时有时无,也不影响睡觉。中间起来上过一次厕所,也没什么发生。这几天的经历我是吓怕了,能睡个这样的觉已经很满足。
第二天早上不到七点就自然醒了,我洗漱过,背上相机包,在门口的一家嘉兴肉粽店吃了早餐,直奔寒山寺而去。寒山寺略有些偏,从路线规划的角度不适合一开始就去,但我内心总觉得先拜了佛一切就会顺(然而这依旧没什么卵用)。清晨的寒山寺多少有点仙气,尤其是门口的大树,感觉很好。进了寺,很多都是拜佛求学业的,我随处走了一走,到处都是崭新的标志物,大多数都刻着全国人民耳熟能详的诗句: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到客船——船!唉!——寺里有卖佛教用品的,我进去看了看,就是一些手串项链之类的,说是开了光,谁知道呢。
“您要点什么?”服务员问。
“有辟邪效果比较好还不算太贵的吗?”我问。
“您可以看一下虎眼石,属于佛教的宝物,现在卖的特别好。”服务员说。
我直接花了500块钱,买了串虎眼石的手串。又逛了逛,去下一个景点……
闲话不说。到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我乘公共汽车在“桃花坞”站下车。“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当年哥们儿也算个文艺青年,探寻唐伯虎旧居对我有着极大的吸引力。
桃花坞的站牌旁就有一个大铁牌子,上面指引着唐伯虎旧居的位置。那是一大片略有仿古意味的当代苏式建筑,狭窄的巷道,一大片白色的二层民居。“嗯,找找去。”我拐进了巷道。当时太阳不那么烈了,但仍旧很热,巷道里没什么人,偶尔能遇到在门口台阶上闲坐的老人。江南的民居群大概都是这个样子,房子和房子之间挨得特别近,我偶尔能看到指示牌,偶尔又没有。在里面瞎猫也碰不到死耗子,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也没找到唐伯虎旧居在哪儿。这不会是赚钱的噱头吧,可是里面连个卖东西的都没有又怎么赚钱……我纳着闷,又找了半个多小时,后背湿透了,还是没找到……算了,出去吧,白浪费时间!郁闷的事这时候发生了,我走不出去了,这种民居群没有主干道,巷巷相连,七拐八拐,期间我还问过几个老太太,她们的口音我听不大懂,但按照指引的方向走,还是不行。又走了半个小时,天色已经擦黑,这时,我发现了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情况:民居里的房子多是新的,也有旧的,当然也就有比较破落显然被荒废的。其中有一处房子,小院的墙坍塌得几乎没什么了,院子里有少许的杂草和木头破烂,窗户有一扇掉下来了,连门都没有。门楣上,不知道哪年贴上去的对联的横批还剩下一截,“春满”两个墨色的大字映在几乎变白了的纸上。就是这个屋子,我怎么走都会从它的一侧绕过来。绕了五六次的时候,我大概发现了这个规律,于是就朝着一个大方向走,不左右拐,又走了两三趟,竟然又绕过来了。这时候我完全确定——我又遇到鬼打墙了!
这是我第二次遭遇这种情况,第一次是上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周六下午,和同班的一个发小,从小一起玩到大的。那天天色有点阴沉,似下雨又不下雨,只是偶尔飘落几滴。我们从住的家属院出发,走了一个多小时,到北面一个武警部队后面的小树林里去玩。那个树林景色很好,但因为距离周围的农村都不算远,所以时间一长就变成了当地几个村子的坟地。那天我们俩在树林里怎么走,都绕着一个大坟转圈,一开始我没发现,后来才觉得不对。
“唉,怎么咱们路过的坟都长得一模一样啊?”
“你才看出来,我早看出来了,没敢跟你说,咱们一直在绕着这个坟走。”
我有些不敢相信,于是仔细看了看墓碑,叫张什么,还有其他的字,记在了心里。再走,还是这儿,看墓碑,字一模一样。再走,依旧。我们没辙了,林子里被踩出来的弯弯曲曲的小路我们不走了,只朝着一个直线方向走,但是还不行,还是在绕圈。如此能有十几次之多。“怎么办?”我有些慌了。我们俩四下张望,后来看到很远处武警部队红色的围墙,最后决定眼睛不看地,就盯着红色围墙走过去。就这样,出去了。出去之前,我们还看到一处草丛里,站着一个脸色异常黑的男人,在盯着我们看……
那是第一次,还是在坟地里。但这一次是在民居群里啊,虽然出来的人不多,但毕竟周围都是住户啊。早上刚去过寺庙,手腕上还带着虎眼石,怎么会这样。
又走了两次,还是这样,我在那处破落宅子的门口,无奈了。这时,“滋——”、“滋——”的声音在身后传过来,我回头,看到一个小男孩拿了一个溜溜球在玩,笑嘻嘻地往我这边走。原来这是溜溜球的声音,我突然间想到了前一天楼道里的声音,又好像醍醐灌顶了一样,我想到了当年住在单位的第二个宿舍的那段日子听到了同样的声音。有些害怕,我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小男孩,细皮嫩肉的,白白净净,肯定不是在当年在水里见到的那个。
“小孩,你知道怎么出去吗?走到外面去。”我问他。
这小孩站住了,挠挠脑袋,“你来!”他说,然后朝那处荒废的宅子里走去。他的声音明显是南方口音,这让我安心了不少。只是他怎么进了院子,难道这就是这片民宅的边儿,从这里走是捷径?我定了定神,跟了进去……
接下来的经历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把这期间所有经历的、看到的都说出来的话是非常乱的,乱到我都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所以在说之前,我先谈一下我对于民间称之为“鬼宅”的理解吧。肯定不算全面,但应该有一定的道理。
在此之前我所认为的鬼宅,后来想想其实都是受了影视剧,尤其是日本泰国影视剧的影响。比如说里面有一个什么鬼的形象等着你,突然又没了,在你身后又有了;比如说很小的房子进去之后反而会迷路等等。这都是导演导的,不是真的,按真的来导的话其实一点儿都不好看,很多情形也拍不出来。事后我总结了一下这次的经历,又结合了一下几个认识的人讲述的相关经历。我认为是酱紫的:如果你去的是鬼宅,你不在里面睡觉的话,或者说没经历浅度睡眠向深度睡眠过度的这个过程的话,你是什么都不能眼见为实的。当然,也不可能会有人故意在这种地方睡觉。那么,你会经历什么呢?两种情况:如果那玩意儿不找你麻烦,你最多有点害怕,然后什么事儿都不会有;如果那玩意儿找你麻烦,你会有一种类似严重发烧的感觉。每个人都发过烧,严重的时候,感觉好像清醒,但意识上甚至视觉上会有些断篇,不是一直在断,而是好像收音机信号被扰乱了的那种,大概是这样吧。
那个孩子带我走进去这个破宅子的屋里之后,他竟然转身出去了,幸灾乐祸一样,好像在愚弄我。我也想回身出去,但是双腿像灌了铅一样。走不动。又突然觉得脑袋发沉,一下子发烧了。这时候天色还没有全黑,附近居民楼上初上的灯光映进来,我大概能看清屋子里的样子。屋子不大,有几片可能是烂家具留下的破木头,一个砖头搭的灶台,也塌了不少。有个里屋,我没敢进,从这个位置望过去也是空空荡荡……发烧的感觉越来越明显,胸口发堵。我确信我的眼睛什么都没看到,但思想意识好像已经开始做梦了,梦境是这样的:那个女的,背对着我站在里面的屋子里,头发扎着,好像剑鱼一样,她一动不动,我感觉她在笑着;从里屋手拉着手跑出来三个小孩,就是水里的那三个,玩的很高兴的样子,那个小男孩手里面也有一个溜溜球,他们追逐着,闹着,离我越来越近,终于到了我的跟前。我看到我旁边门口处出现了一个大水缸,农村常用的那种,然后我也笑着,一把抓起来一个小女孩,把她的头往里面淹,心里面莫名其妙的开心,后来她好像淹死了,我就把她扔到水缸里。但是她的尸体那么小那么小。我继续抓住第二个小女孩,继续淹,淹死,扔进去,那么小。最后是那个玩溜溜球的小男孩,我仔细看看他,中原农村典型的衣服,黑不溜秋。我还是淹他,淹死,扔进去。全都结束了,我的嘴还咧着笑,看向里屋的那个女人,她背对着我,似乎要转身,却好慢好慢……啊!我使劲儿闭了闭眼睛,从这段“梦境”里面挣脱出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腿迈了出去。好了。
写到这儿我必须解释一下。刚才叙述的“梦境”,不是我真的睡着了,也不是在我眼前出现了一个屏幕在放电影。那种感觉都不是这样的。“梦境”里面的情景好像都是我主动想象出来的,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想。在过程中,我掐掐腿好像就能醒过来,但是脑袋一迷糊那些情节又来了。不知道我这么说各位看官能不能明白。
这时候天色已基本上黑了,我赶紧从这个宅子里逃出去,随便找了个方向开始走。这一次,竟然很容易就走出去了,也就几分钟。
……苏州八月份的夜晚依旧很热,在我打车回宾馆、下车上楼的整个过程中,我一直感觉自己在发抖,很冷。到了屋子里很久,我才渐渐缓过来。我这到底是怎么了呀,还能不能正常了,我不是拜过寺庙了吗,灵隐寺寒山寺,这还都是大寺庙呢。难道,是我没去对?我努力理清思路,突然想起来,好像每个菩萨保护相应的属相,我之前听人说过,我对应的是大势至菩萨。而大势至菩萨的道场,是在南通狼山。南通?也是在江苏啊!——我找出前一天买的地图,仔细搜寻了一下,嗯,还挺近,那就去一次吧。
(未完待续)
无戒365天训练营 第12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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