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 言
活着时,我们总会觉得死亡遥不可及;其实,它时刻在你周围。
如同,手心和手背;如同,白天与黑夜。
虽然,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人,只是出于本能的在活着;又何妨,探讨一下我们的必然历程---死亡。
也许,那只是另一种生活的节点。
它的背后,有生命的真相!
-----笔者
五个余生只有21天的迷城人(1)中国北方,迷城小镇。
在六月的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发生了一件奇特的事。
在当晚的子时到丑时之间,据说这是一个最诡异的时间段。在这个镇子的不同地方,有五个人都做了一个同样的梦:一个身穿白袍、长相凶恶的老者,手持拂尘,告诉他们只有二十一天的寿命了,到时黑白无常会来带他们走。
这个老者,似乎就是传说中专管人间死亡的北斗星。
梦境是如此清晰,甚至连老者的皱纹都能数的过来。似乎担心他们不够相信,这个梦每个人都做了三次。
是的,三次。
这个梦改变了这五个人余下的人生!
袁伟平
袁伟平大汗淋漓的从梦中惊醒。
这死亡预告如此直白,不由得人不信。
但身受无神论教育、堂堂的物理学博士,本着认真的精神,袁伟平还要再确认一下。他在心里说,如果明天早上连摔三个跟斗,这件事就是真的。
结果,第二天早上刚起来,还没等站稳,袁伟平就凭空接连三次趔趄。
袁伟平心里一阵惊喜,这下终于“死得其所”了。
不要奇怪,袁伟平不怕死,甚至他很“期待”死亡。
最近一年,他想的最多的就是自己选择什么样的死法。
因为,他是个重度抑郁者。
27岁的袁伟平是一个从小被夸到大的“别人家的孩子”。书香门第,人才优秀,学业出众,一路坦途,上海复旦本科毕业保研后直攻博士,是导师眼中“数十年一见的天才”。
除了学习生涯一帆风顺,袁伟平的感情之路也令人羡慕。青梅竹马的女友也同样优秀,当时在北大读研,两人计划在袁伟平博士毕业后结婚。
上学期间两人每月见一个面,有时是袁伟平去看女友,有时是女友到上海来找袁伟平。两人好得让人羡慕,双方父母也一直以亲家的方式走动。
总之,这是一对受到身边所有人祝福的鸳鸯情侣。
只是,人生无常,祸福难测。多少幸福美景转眼成了水中花、镜中月啊!
四月的一天,女友从北京坐动车去看袁伟平,每次无论坐动车还是乘飞机,袁伟平都提前去接站。可是这次袁伟平临来之前,导师突然有要事找他,袁伟平只得万分抱歉的通知女友,让她自己打车到学校。女友大度的说白天打车很方便,也安全,让他不用担心。
哪知,本来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女友却迟迟没有出现。电话接通但一直无人接听。在袁伟平急的快要疯了的时候,终于接到了交警的电话。
女友在医院,头上蒙上了白被单,香消玉殒。
原来女友是在打车途中发生了车祸,司机重伤,坐在副驾驶的女友当场死亡。
袁伟平在接到电话的时候人已接近崩溃,在看到女友的惨状时,两眼一黑,倒在地上。
醒来时,袁伟平双眼空洞,象无神的游魂。
两方的父母都来了,女友的母亲受刺激过度,出现暂时性的精神失常。
袁伟平的父母帮助女友的父亲操办了女友的葬礼,本来大家都劝说袁伟平不要参加葬礼,但袁伟平执意要去。
在看到女友的尸体被推到焚化炉之时, 袁伟平拚命的扑上去不让焚化,几个工作人员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袁伟平拉到一边。
取骨殖的时候,看到昔日活生生的女友变成了几块烧的发黑的骨头,袁伟平的精神再一次受到了强烈的刺激。
27年的蜜糖人生突然遭遇挚爱的意外死别,这挚爱与他如影随形,如同他生命的一部分。
她走了,他如何活的下去?!
无边无际的痛苦笼罩了他,这痛苦的粒子又是那么细微,它们浸透他的每一个细胞,和细胞和间隙。塞满他的心、他的肺,他呼吸艰难,象失了水的鱼。
他听到每一个细胞都在绝望的哭泣,在悲伤的海洋里浮沉;痛苦时而涨满大脑,似乎只有拚命的大喊、在旷野里奔走,痛苦才会得以减轻。
但,它们是如此庞大,一眼望不到边,随边把他包围、吞噬。
他的心是真的碎了,不是形容。他能感觉到它碎成一地的玻璃碴,时时刻刻钻心的痛。
他的思维变得迟钝,眼球要好半天才会转动一下,他觉得一部分神识已经不在了。
古人真是聪明,“失魂落魄”并不是形容,是真的失去了魂魄,只剩下一副没有知觉的行走的尸体。
他浑身上下被自己掐的伤痕累累,都说做梦时掐肉感觉不到疼痛,那就用力掐,果然不疼,怎么掐都不疼,他暗自窃喜,原来这是一场梦嘛……
然而美梦总是被唤醒,然后是更深的绝望和空虚,循环往复……
他经常整夜的失眠,偶尔迷迷糊糊的睡去。最怕,醒来的时候,那种痛足以摧毁生的意志。
他想追随她。
他无法继续研究课题,父母把他接回家去照料。
他陷入深深的追悔和自责。他每次都亲自去接女友,从来都是顺顺利利,只有这一次他没去接,女友就遭遇了不幸。如果自己以女友安全为大,大不了挨导师的批评。要是自己去了,他们也许就不会遇上意外,即使还是躲不过,他还可以保护女友啊。
怎么就那么巧?怎么就发生这么惨烈的事,没有一点弥补的机会?他不断的捶打自己,痛不欲生。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他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看着父母憔悴的脸上挂满泪痕,袁伟平心里很难过,他很想振作起来,让父母放宽心。但是却力不从心。
无论他在心里怎样命令自己坚强起来,他都打不起精神。他的身体和灵魂仿佛在沉睡一般,不听他的指挥。
他拒绝一切亲属和朋友探访,他不愿把伤口剥开让众人看,他也不需要浮于表面的安慰。
他只想静静的躺在床上,让思维停止,让记忆返回到女友出事前的一刻。
巨大的悲伤随时把他吞噬,他无力挣扎也不想挣扎。
他总是在思考一个问题,如果他也离开,到底能不能找到她?
他研究物理,研究物质运动的规律,他发现这宇宙万物都有严密的规律。做为万物灵长的人类,怎么可能没有更高智慧在掌管?他现在想知道的是,他如何能再次见到她,并且永远不分开!
以无神论的理论来讲,人死就象灯灭,什么都没有,生前行善做恶,结局都一样。现在,袁伟平突然明白,无神论是多么荒谬的邪说。
过去的每一个周天,女友都会来到他的梦中,她说看他那么痛苦,她放心不下,他一直这样,会影响她进入下一个轮回的。
他得赶在女友投胎之前找到她。所以,他最近一直在考虑怎么死比较好。另一方面,他又为自己的自私感到羞愧,对父母他还一点没有尽孝,就这么不负责任的走了,让二老余生怎么过?
可是这样活着太煎熬了。自责、后悔、疼惜、绝望,每一种情绪来的时候都如排山倒海,不可抵御。他说服不了自己,只能在这重重包围之中打转。
痛苦袭来的时候,袁伟平想立刻从楼上跳下去,结束这一切;然而死掉之后会去哪里?能不能找到女友?这对父母是不是太过残忍?种种想法又让他徘徊在窗前,任痛苦的火焰把自己包围。
过去的袁伟平很鄙视那些自杀的人,也瞧不起所谓抑郁的人。他觉得自杀的人都是心里没有父母、亲人的自私鬼,有勇气死却没有勇气活,真是莫名其妙!而那些抑郁的人,袁伟平觉得他们心灵脆弱,内心建设有问题。
经过这几个月的炼狱,袁伟平完全了解了那些人的绝望和痛苦,看到过去的自己对他人的痛苦多么冷漠和无视。
谁也没有资格肆意品评别人的人生,针没扎到自己身上怎么知道有多痛?!
而这个梦的提示,让袁伟平放下了对父母的愧疚。反正他也是要死的人,不是自已主动找死,而是阳寿不多,这难道不是一种成全?
短暂的兴奋过后,袁伟平认真的思索21天后的自己会去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那个世界会带给他什么?与女友重逢?在地狱受刑?投胎转世?自己匆匆来到人世转了一圈究竟有什么意义?……
疑问太多,21天简直都提问不完。袁伟平忽然觉得好笑,自己读到博士,却对人生中最重要的问题一个都解答不出来。
何止一个小小博士,万千年来,能回答这些问题的人也廖廖无几。
但大多数人仍活得兴兴头头,好象永远不会死,好象这些疑问不存在一样。
想起来,人真是既无知、渺小又可怜呢。
面对未知世界的召唤,袁伟平的脑中翻江倒海,猜测将要面对的另一个生命阶段。
也许是思虑过度,也许是被特殊对待,带着重重疑问睡去的袁伟平在似真似梦中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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