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劫

圣诞劫

还是平安夜，耳机里又开始循环这首歌了。

“我住的城市从不下雪，记忆却堆满冷的感觉……”

“圣诞节快乐！生日快乐！”熬到凌晨，我又给你发了祝福。嗯，我知道每年的圣诞你收到的第一个祝福都会是我的。

朋友圈里铺天盖地地晒着节日里人们的狂欢。

“思念的旺季霓虹扫过喧哗的街，把快乐赶得好远……”

明明这么欢乐的节日，我却总是忍不住想起你，然后心情低落到谷底。

街上人来人往，人们欢呼着喷出手里的泡泡雪，喷出自己的欢乐和肆无忌惮。而我却想哭，每年的这个节日里，我站在人群里都能想你想到哭。

已经2016年了，明明从来没在一起过，我却爱了你整个青春

“落单的恋人最怕过节，只能独自庆祝尽量喝醉……”2003年圣诞节，班级联欢晚会上你唱到。

我看着你，心想原来你不仅成绩好，歌也唱的如此好，17岁的心就开始沉沦。

你唱的这首歌我听了一遍又一遍，也在在心里也唱了一遍又一遍，同时也偷偷地看了你一遍又一遍。

我开始努力学习，希望能与你靠近，希望能跟你说上几句话，哪怕是打招呼也好。

2004年圣诞，我们已经熟悉到可以说上几句话了。

在高中最后的阶段不再有狂欢，班上日复一日的是刷刷的写字声，大家连抬头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这一天下了晚自习，我依旧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看到走廊里的你，抬头看着天空说：“你每晚都最后走吗？”

“嗯。”光是这一声回答我也用尽了所有的力气。

“是不是因为这个时候得教室都特别安静？”

“嗯。”

“你看，星星都出来了。走吧！”你不再问，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我抬头看了看天，果然，星星都出来了，只是带着冬夜里的寒意。我搓搓手跟在你的后面下楼。

教学楼的都暗了下来，楼下一片黑暗，远处的寝室楼亮起了灯，整栋房子看起来像是透明般。我看着前面的你想能一直走下去多好。

“今天是我生日。”快到楼下，你不紧不慢地说了句。

“啊！哦……生日快乐！”吃惊之余我还是送上了自己的祝福。

“谢谢。”

这以后仿佛成了一种惯例，我们一起在晚自习之后漫步在慢慢安静下来的校园里。聊着彼此的迷茫和对未来的畅想。

2005年圣诞凌晨，我收到了你的来信。你说下雪了，下得太厚重，还是想念南方雪的灵动与飘渺。

这一年你去了北方，我依旧留在这个小城。我们不紧不慢地联系着。

上了大学我的时间突然就空下来了，空下的时间我都用来想你了，可是距离却越来越远。

以前还是天天能看到，可是现在陪在你身边的都是别人了。

我决定去看看你那个城市的雪。

买好车票带上你的信，在车上熬了一天一夜，再下车，扑面而来的大雪冻得我失去了所有的念头。我按照信上的地址找到你的学校，仔细看了校门口的一切，我想这里都有你来过的痕迹。

没跟你打招呼我在雪夜里匆匆买票返回，我没有勇气来找你，我不知道现在的你和我是不是彼此想象中的模样。

2006年，慢慢的，我们联系少了，我忙着专业证书考试，你忙着准备出国。

我想成绩那么优异的你是应该要去交流的。

“圣诞快乐，生日快乐。”凌晨，跟室友参加戏里晚会回来之后我没忘记祝福你。

“谢谢。”你马上就回了信息，这两个字让我心中升起无穷的陌生感。

怎么会不陌生，我都两年没见你了，插上耳机单曲循环。

“我爱过的人没有一个留在身边，寂寞它陪我过夜……”Eason 低沉的嗓音回荡在我耳边，我的心情从没如此难过过。

“你说，我要不要出国？”不久你的短信又过来了。

“嗯，先别去了吧，因为我喜欢你。”刚打下这一行字，自己看了半响，摇摇头还是删了。

“你都准备了这么久，机会这么好，肯定要去呀！”发送，关机！脑海一片茫然，你终究是要走了。

2007室友相继谈起了恋爱，我们几乎没了联系，只是偶尔在高中群里看见你冒出一两句话。可是我每天将你的空间刷了一遍又一遍，又担心你看出来，没次都要删除访客记录。

我知道你过得特别好。我知道你喜欢上了跑步，于是我也晚上去操场一圈一圈地跑，跟你做同样的事情才会让我觉得离你近一点。

“圣诞快乐，生日快乐。”跑步回来的我一边听歌一边给你发邮件。

而你没再回复。

再看你的空间，最新的动态是，你旁边站着一个小巧的姑娘，配文：感谢一直以来你的陪伴。

我用尽了所有的办法都无法撤回邮件，那一刻我觉得自己真丢脸。

“Merry merry Christmas ，lonely lonely Christmas ……”原来我的圣诞节一直都是过得无比的孤独。

2008年，我们都要毕业了，大家更忙了。室友们一边忙着毕业一边忙着分手。

这时的我开始庆幸自己没去谈恋爱。

听说你回来了；听说你分手了；听说你又谈恋爱了。

你连空间都不在更新了，群里也不再说话了。我对你一切消息的来源都只限于听别人说。

“你过得幸福吗？”我写论文到圣诞的凌晨，看到qq头像闪动，一点开是你的消息，我手颤抖得半天打不下一个字。

“还好，你呢？”心中有千千万万句话，可是我能说的只有这句。

“我回来了，在准备考研。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直接工作了。”我如实告诉你。

“哦”

之后你的头像暗下去，一切好像没发生过似的，我无数次点开消息记录以便让自己确定这一切不是我在做梦。

“圣诞快乐。”在我出神的时候你又发来消息。

“圣诞快乐，生日快乐。”我赶紧趁着你头像还是亮着的时候发送消息。之后你的头像再也没亮起了。

2009，2010，2011每一年圣诞我都忍不住给你发邮件，每一年你都没再回复。

你好像从不存在般地消失了。每一年圣诞我都像着了魔般地一次又一次地听这首歌，然后心情抑郁低落不能自已。

但是幸好，只要不是圣诞节就好。只要不过圣诞节，我依旧可以快乐明媚。而你就像一个开关，一到圣诞节就会自动打开，然后将我拉入无边的黑暗。

2012年底同学聚会，我看了半天都没你。

“许言，这么漂亮了？啧啧啧……”可是这样的称赞我一点都不想听，我只想看到你，哪怕是背影也好。

“许言，你谈恋爱了吗？”一落座发现身边坐的竟然是你以前最好的朋友。

“没呢。”我含笑回答。

“有时间我们单独喝个茶吗？”

“啊？”我突然脸红到不知所措。

“别别别，你别想太多，我是有东西要转交给你。”他赶紧说道。

“哦，是……陈奕的吗？”我犹豫地问到。

“嗯，他……”还没来得及说，他就被人叫去喝酒。

再回来已是满脸通红，言语不清了。

给他留了电话，出门已经是寒风四起。

再约又到了2013年。

给我的是一封信。

拿到信之后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打开吧！”我在他的目光下打开了这封信。

---

许言：

      你好。

      我们已经很久不联系了。可是我很开心每年都能收到你的祝福。

      这封信是我还仅留存着一丝意识时给你写的。我也不知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是什么样的了，或死或疯。

      高中时我拼命地读书，因为我从不觉得自己比别人差。可是时间久了，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了。很多时候我都很孤独，孤独到我想从教学楼跳下去，这下应该会有很多人来讨论我了。

      可是，后来有了你，你每晚每晚地陪我说话，告诉我你也有迷茫，告诉我我还有未来。终于我们熬过了高考。

      大学里我除了努力读书之外，还是不知道能干什么，我看你依旧明媚，而我生活却一塌糊涂。

     每次我独自在图书馆看书时我都想，死了吧死了吧，死了什么都一了百了了。

      可是我眷恋你那明媚含笑的面庞，我眷恋你偶尔寄来的书笺，我眷恋你每年送来的祝福……

      很多次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可是我觉得我配不上你。我是活在黑暗里的人，而你是活在阳光里的人。

       忧郁烦躁的心情越来越多地占据了我的时间，我都快不能好好睡一次好觉了。

      国外能治好我的病，家里准备让我出国了，可是我想来找你。但是你说要我好好把握机会。我想可能我好了就能来找你了。

      病情时好时坏，反反复复。我坚持不住了还是回国了。

      我问你幸福吗，从你的回答中我都能感觉到欢乐。我知道你会很幸福，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

     慢慢地我开始陷入一日又一日的幻觉，我总觉得你就在我身边。于是每次清醒我都痛苦万分，我觉得身边每一个人都是你，每一个却又不是你。

     我开始提笔给你写这封信。不知道你能看到吗？

                                                                                  陈奕

---

“陈奕，他还好吗？”看完信，我双眼婆娑，手不能停止地抖动。

“去年圣诞走的，自杀。不知道是不是幻觉所致。”

“他怎么了？”我抬头问。

“抑郁症。”他轻啜一口咖啡继续说道：“最后一段时间有一次他给我打电话，说要跟你结婚了。我觉得奇怪就去找他，找到他时，他已经不正常了。整天一个人独自喃喃自语，好像你真的在他身边一样。他走后，我在他房间里发现了一封信，就给你送来了。”

“电话不接 不要被人

发现我整夜都关在房间

缓缓的响声 听来像哀悼的音乐

眼眶的泪 温热冻结

望着电视里的无聊节目

躺在沙发上变成没知觉的植物......”

一遍一遍地循环，我不知道还要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