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子兰终于憋不住了,捂住嘴巴,为了不笑出声差点没把牙齿咬碎。
悦瑶恼道:“笑吧!笑吧!我早已知道你们都在看我的笑话!没错,一直以来,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可我只将这心思埋在心里,从未想过去打扰孟昭的生活。他既已有了心上人,我自然别无他求,无非是……无非是舍不得离开,想在他身边多逗留一些时日,给自己多留些念想罢了,”说到这里,悦瑶的声音里夹了丝哽咽,语音渐渐沉下来,“……难道这也值得拿来戏说取笑吗?”
子兰听完一怔,眨了眨眼睛,奇道:“孟疯子有了心上人?这话你听谁说的?”
悦瑶忆起那日雪峰之上孟昭所说的话,那番彻骨的寒冷和心痛依然萦绕胸间,不禁神色黯然,幽幽道:“他与颜姑娘的事,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她?”苗子兰突然面色一变,扬声嚷了起来。
悦瑶想起苗子兰与颜妙戈化不开的过节,后悔自己一时失言,哪知苗子兰忽然噗嗤一声笑得前仰后合,较方才更加难以自持。
悦瑶被她笑得摸不着头脑。过了好半天,苗子兰才喘过气来,缓缓道:“真没想到,这疯子连死都不怕,却在你面前成了胆小鬼。”
悦瑶狐疑地蹙了蹙眉,但见子兰走到她面前,正色道:“悦瑶姐,你被骗了。而且,骗你的人不光是孟疯子,还有你自己。不管他对你说了什么,他心里有没有你,这连傻子都看得出来,我就不信,你难道一点都感觉不到?”
感觉?若不提还好,细论起来,哪一次的尴尬难堪,不是感觉惹得祸?人一旦动了情,当先错乱的就是感觉,一切显而易见的讯息都被它莫名其妙地阻截,能传递到内心深处的,就只剩下了敏感和自卑。
悦瑶垂着眼帘,在挥之不去的寂寥中沉默无言。
苗子兰见了悦瑶这模样不禁恼火,扶住她的双肩道:“看着我,悦瑶姐,你加在心里的那些包袱统统都是错的!喜欢一个人哪里有那么麻烦,你只要大声告诉他你喜欢他,这就好了,有什么难的?”
悦瑶苦笑,道:“说得容易,换做是你,你能做得到?”
苗子兰一怔,好奇地看着悦瑶,就像在看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大眼睛眨了眨,忽然调皮地一笑,转身款步走到门口,从容地打开房门,深吸一口气,冲着门廊放声大喊:“苗子兰最爱大师兄——今生今世,我苗子兰非陆恒不嫁——”
悦瑶登时呆住,瞠目结舌面色泛蓝。只见对面房门霎时被人扯开,一个青色人影忽地冲出来掩住苗子兰地嘴巴,压低声音慌声道:“小姑奶奶!你是疯了不成?这里可不比神龙峰任你胡闹,咱们今日的动静已经闹得够大了,你还怕别人不知道咱们几个在这里栖身不成?”
苗子兰扒开陆恒的手掌,欢心道:“大师兄,你怪我,只是因为我说漏了身份?”
“你……”陆恒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愁得撇头长叹,回目盯着苗子兰低声恼道,“都怨我平日里太纵容你。听好了,从今往后,不许再胡乱嚷嚷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不然,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送回神龙峰!”说完重重地扣上了苗子兰的房门,愤然离去。
苗子兰轻盈地插手转身,笑盈盈地晃到悦瑶身边娇声道:“瞧见了吧,大师兄心里有我。”
悦瑶哭笑不得:“你平日里经常这样当众宣言吧。”
苗子兰歪着脑袋回忆了一下,道:“嗯……那倒也没有,整个神龙峰没有人不知道我喜欢大师兄,也没有必要总说,你说是吧?”
对于苗子兰强大的内心,悦瑶已是五体投地,但见陆恒的态度,又不禁为她的炽烈叹息,左右为难,不知该不该点醒跟前这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思忖了半天,才小心翼翼道:“子兰,不知你有没有察觉到,陆大哥好像并不明白你这番话里真正的意思……”
苗子兰抿嘴一笑道:“话就是话,想什么就说什么,哪来那么多真意思假意思?你们总喜欢藏着掖着,然后再费劲气力地去猜对方的话里话外。依我看,你们就是时间太多,闲得没事做。”
悦瑶一愣,这一通歪理训得劈头盖脸,可不知为何,也不乏清清爽爽,甚是通透过瘾。
子兰欠过身来,神秘地眯缝着眼睛道:“我且问你,你几时见我大师兄动过气?”
依悦瑶对陆恒的了解,这位墨家巨子的首席弟子胸襟广阔坦荡,无所不容,向来温文尔雅处乱不惊,哪怕是面临生死抉择也是心静如水,无甚涟漪。但只这一日,悦瑶就见他恼了两次,而这两次动怒,都是因为苗子兰。放眼天下,大概也唯有苗子兰能让陆恒如此自乱阵脚。
众人之中的另眼相看,最珍贵的无非是区别于他人的特殊对待。情绪,情绪,所有的思绪还不是源起于情。
悦瑶眼前一亮,惊道:“所以,陆大哥其实是……”
“话可以骗人,但心不能。心事嘛,多则满,满则溢,与其自己一个人憋死,不如痛痛快快说出来,省得被它蒙住了眼睛,看不到你真正想看到的东西。”
苗子兰故作老成地拍了拍悦瑶的肩头,摇头走开了,留悦瑶一个人站在原地,继续细品这番话里的滋味。
网友评论
欢迎回家
好久不见,万分想念。
一言难尽哦,真的是时间如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