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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我只记录父亲的最后时光

2020.我只记录父亲的最后时光

作者: 闽洞秋沙 | 来源:发表于2021-01-11 21:10 被阅读0次

    2020,猝不及防的事是,我的父亲病故。父亲一直身体很好,我以为父亲会活到一百多岁,我感觉他的身体比我还要好,谁曾料想突然发生的事呢?

    父亲感觉身体不适,是在2020年6月20号,那天,他在方嬢孃家吃午饭,吃第一口,吞咽的时候,如芒刺在喉,梗在喉咙吞不下去,吐不出来,钻心的疼痛差点没让他缓过气来。

    父亲没有告诉我们,四妹回家去耍,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只是喝了一点汤,不吃饭,小妹问,爸爸怎么不吃饭?爸爸说,这段时间爱打嗝,不想吃。

    七月十几号,父亲实在无法坚持了,去做了胃镜,结果,父亲是食道癌晚期,这简直就像晴天霹雳。

    住院期间,父亲由于呕吐严重,医生建议不要吃东西,会减少细菌进入带来的呕吐。本身的梗也让他吃饭困难。

    父亲只能靠输液维持生命,他每天坚持走路去医院,不坐车,输完液又走路回家。

    父亲在去医院的路上,有时谈笑风生有时沉默。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说没有,问他不吃饭饿不饿,他说,不饿。

    父亲不吃东西也是整夜整夜的呕吐,他怀疑是食管发炎了,很想医生能用药物把他的炎症治疗好。医生也尝试着给他开了不同的止吐药,但是,都没有效果。

    2020年的国庆中秋是同一天,方嬢孃来医院看他,输液完,父亲和方嬢孃一起回葛兰,那是他最后一次回葛兰,方嬢孃说,平时从父亲的出租屋走到他卖米粉的地方,只要半个小时,那天,父亲走了一个多两个小时。父亲跟方嬢孃说,自己活不了几天了,也再不会回葛兰了,叫方嬢孃自己保重身体!父亲还说,他没给他的孩子留下什么遗产,希望自己走了之后,孩子们不要给他操办后事,只需要拉去火化,火化过后,有火化证,可以领到十五个月的工资和丧葬费。骨灰盒可以随便处理,扔了也没事,不要通知任何一个亲戚,减少不必要的开支和麻烦。

    父亲回到长寿,他给小妹妹交代事情的时候,把跟方嬢孃说的‘’自己活不了几天了‘‘这句话减了,其他的话说得一模一样,叫小妹妹跟我们说,不要把钱财浪费在操办丧事上。那是爸爸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回葛兰,也是用最后的力气来跟妹妹交代一些事情。

    父亲跟我妹妹说,他有两个愿望,一个是想满八十一岁的生日,一个是想最后那个月的工资要得齐。父亲八十一岁生日当天下午,病情突然恶化,小鲜去看他,他说不认识,然后,说了些大家听不懂的话,在这之前,无论小鲜什么时候去看他,他们两个的对话,都是幽默风趣引人大笑的。

    父亲生日的第二天,十月十四号我到了医院,喊他,他已经不会答应了,也不睁眼看我,午饭过后,三妹喊爸爸,他还是不答应,医生过来看了之后,告诉我们,你爸爸进入昏迷状态。

    十五号,爸爸还是昏迷状态。

    十六号,田医生来查房,把我叫到走廊里跟我说:你爸爸的情况很不好,到时候,需不需要抢救?我说,不需要。田医生说,好,给你爸爸的大便和尿都清理干净,让他干干净净的走,不抢救也好,免得打扰他,让他安安静静的走,你们还有什么亲人没到家?我说,还有两个妹妹。晚上,父亲的情况越来越不好,呼吸,血氧饱和,心跳,血压都在不断的往下降。医生说,只能选择升高血压的办法,看看爸爸能不能坚持到妹妹她们回来。同时,给父亲的氧气增大。

    医生说,如果父亲的那几个检测都成了一条直线,也就是全部都是零的时候,说明我父亲走了。二十一点过五分的时候,父亲的血氧饱和,心跳,呼吸归零,我们告诉了医生,医生看了之后说,死亡时间二十一点过五分。可是,过了一小会儿,父亲的血氧饱和,心跳,呼吸又有了跳动,医生看了之后,叫我们多给我父亲说话,父亲是在等我妹妹,我们对着深度昏迷的爸爸说,两个妹妹十九点半下了飞机,已经在重庆到长寿的路上了。

    从二十一点过五分到妹妹她们到医院,一个多小时,父亲的血氧饱和,心跳,呼吸有几次成了一条直线,归零过后停顿几秒钟又开始跳动,只有血压没有完全停止,两个妹妹到了之后,妹妹对爸爸说,爸爸,我们很感谢您把我们带到了这个世上,很感谢您的养育之恩,我们已经平安到达,愿您放心走好。这时候,父亲的血氧饱和,心跳,呼吸又归零,血压还在,停顿一会儿,所有的又开始跳动,医生说,这是个奇迹,从医几十年,没见过,是不是还有亲人没有到?我猛然想起了方嬢孃,其实,小妹早就给方嬢孃打过电话了,她忙,走不开,当父亲听到方嬢孃很忙,来不了的时候,他的血氧饱和,呼吸,心跳,血压一下子成了一条直线,全部归零。

    父亲是我见过的最坚强最心善的人,他自己早就知道是食道癌晚期,却假装配合我们跟他说的是炎症,后来,他自己很自然的讲出来晓得是食道癌。他每天醒来,就知道离死亡又近了一步,可是,他却很开朗乐观,每天走在去医院的路上,要讲很多有趣的故事。他没有进食的时候,也没像其他食道癌患者那样,不让自己的亲人吃饭,而是,叫我们好好吃饭,还要回去葛兰,把他冰箱里的肉,种的南瓜,咸菜等等带来给我们吃,我们吃饭,他站在旁边,自己不吃,却热情的给我们和孩子们夹菜,方嬢孃来看他,他还要给方嬢孃拿水果,盛饭等等。他自己衣服自己洗,指甲经常修,头发胡子经常剃。比有些健康的人还要讲究,谁也没看出来他是个病人。

    爷爷死于灾荒年岁,父亲六兄妹靠奶奶一个人艰难的拉扯大。他们六兄妹只有爸爸一个人读书到初小,成绩优异,被分配到重庆502发电厂,后被恶人嫉妒,向厂里要人回家种田,厂里在他们村里要了无数次过后,不得不放他回家。六二年下半年的某一天,准备一辈子种田的爸爸又接到一份通知,由于成绩优异,请前往长寿六剑滩电厂报到。

    父亲在六剑滩电厂工作到退休,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他和妈妈一起勤劳持家,含辛茹苦养大了我们六姊妹。

    父亲,姓名,徐国炳,生于1939年农历八月二十七,闵家湾上面有个石牛寨,是父亲的出生地。2020年农历八月三十,父亲在长寿中医院去世。新历是十月十六号,十七号是父亲领工资的日子。

    父亲最后的两个愿望得以实现:工资领到了完整的一个月,享年八十一岁。

    父亲从医院回来,没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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