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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风云录 - 51 - 军法无情

乱世风云录 - 51 - 军法无情

作者: 梦见令狐冲 | 来源:发表于2022-01-10 21:41 被阅读0次

鲁秀村对邹鹤鸣拱手道:“我师父今天刚到庐州,邹大侠要不与我们同去将军府,我师父刚才还说你们十几年没见,这次一定要跟您好好喝几杯呢。”

邹鹤鸣哈哈大笑道:“酒肯定是要喝的,只不过你师父这会肯定忙着跟杨行密商议对策,未必想这么着急见我。老叫花先去自在一番,等到明天再见苏老儿不迟。”

鲁秀村知道邹鹤鸣虽然表面上邋遢懒散,其实内心极为精明。苏怀剑初来庐州,肯定先要和杨行密仔细商议如何应对李存勖与朱温两边的拉拢,邹鹤鸣作为李存勖这边的说客,自然不能因私废公,更不能仗着与苏怀剑私交不错就急着让苏怀剑表明立场。反正朱友珪还在路上,一切尽可从长计议。

邹鹤鸣在李轻尘的肩膀上拍了两拍,对他道:“你初来乍到,一切小心在意。”李轻尘知道邹鹤鸣是念在他与独孤云是结拜兄弟的份上才对他另眼相看,心中感到一阵温暖,对邹鹤鸣道:“多谢前辈提醒。”邹鹤鸣呵呵一笑,“不过你也不必太过在意,有老叫花在此,保准没人能欺负得了你。”

他说这话时眼睛斜睨鲁秀村,眸子中神光暴射,刹那间浑身散发出一股摄人的杀气,仿佛一把破烂生锈的剑鞘突然变成一柄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宝剑,时刻准备着吞噬人血。

鲁秀村与他目光相接,登时心跳加速,几乎要跳出胸腔,额上冷汗直冒,口中忙称“不敢,不敢”。

邹鹤鸣哈哈一笑,瞬间又恢复到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对李轻尘道:“杨行密将我安顿在如归客栈,出了刺史府顺着望江大街往东半里地就到,有什么事可以去那里找我。”说完对李轻尘莞尔一笑,转身径自离去。

李轻尘着急回刺史府挽救王忠良、徐竞坤二人,当下与鲁秀村施展轻功快步赶回,路上鲁秀村有意试探李轻尘的武功,施展师门的“鹰翔步法”,身子如鹰隼般往前疾掠,李轻尘身如轻云,始终跟他并肩而行。鲁秀村见李轻尘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轻功,心中不禁暗暗佩服。

快到刺史府时,李轻尘对鲁秀村道:“鲁大哥,你可知道杨将军要如何处罚王大哥和徐大哥?”

鲁秀村心中大为惊讶,此时他正全力奔驰,体内真气运转已到极限,若是开口说话真气必然涣散,绝对无法再保持当前的奔行速度。李轻尘看情形也已经竭尽全力,怎么他却能一边开口讲话一边奔行如常?

如果李轻尘不是故意隐藏实力的话,那就是他那一派所修习的内功心法与拥剑山庄所传的完全不同,竟然可以做到内力的运使与开声换气同时进行,这种事情貌似容易,但实际上却极为艰难。

他的师父苏怀剑内功极为深湛,可以做到高速奔驰的同时开口讲话,但那也是需要在真气仍有余裕的前提下方能做到。若是苏怀剑全力奔跑,同样无法开口说话,否则势必真气逆行,轻则内力受损,重则内脏爆裂,吐血而亡。

鲁秀村生性好胜,之前听南秀枫对李轻尘没口子地称赞,似乎在他的心目中李轻尘比几个同门的师兄都要强,这让鲁秀村颇为不悦。他与李轻尘比试轻功,本就存心与他分个高下,如今李轻尘似有意似无意地露了这一手,分明是想压过自己,这口气如何忍得下?

他尽力调匀呼吸,身形依然保持全速前进,同时开口道:“他二人对你如此轻慢,属于违抗将令,按例当斩...”一句话还没说完,他猛然觉得喉头一甜,一股鲜血从口中喷出,身子栽倒在地,竟然晕了过去。

李轻尘大吃一惊,身形立刻停顿了下来。鲁秀村最后的那句“按例当斩”完全出乎他意料之外,难道王许二人就因为对他稍稍怠慢就要杀头?这惩罚未免过于严厉了。紧接着鲁秀村突然间一头栽倒,更是将他吓了一跳,还以为这里有敌人埋伏,以至于鲁秀村着了暗算。他迅速扫视了一下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当下也顾不得太多,赶忙将鲁秀村背在身上,继续赶往刺史府。

好在此地离刺史府不算太远,不到一袋烟的功夫便已抵达,门卫看到李轻尘背着昏迷不醒的鲁秀村,都不敢怠慢,连忙将他领进杨行密的会客厅。

李轻尘见杨行密、苏怀剑以及胡秀林全都在座,王忠良和徐竞坤垂头丧气地跪在一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他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暗暗庆幸自己回来得还算及时。但他立刻想到,其实不是他回来得快,而是杨行密有意等他回来,要当着他的面处置王徐二人。

胡秀林抢上一步,帮助李轻尘将鲁秀村斜靠在一张椅子上,问李轻尘到底怎么回事。李轻尘将路上的情形说了,胡秀林眉头一皱,一时想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对李轻尘的话不禁有些怀疑,又不便直言询问,当下沉吟不已。

苏怀剑走上前来,将右手两根手指搭在鲁秀村的关内穴上,凝神细察片刻,心中已然有数,知道他是因为强行逆运真气导致心肺受损,好在他功力尚浅,受伤还不算太过严重,当下用右手的拇指食指捏住鲁秀村中指,将内力从食中两指顺着中冲穴传入罗秀村体内,经过劳宫、大陵、内关、间使、郄门、曲泽、天泉及天池诸穴,在手厥阴心包经络中盘旋往复。

过了一会,鲁秀村的身子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看到苏怀剑站在他面前,连忙站起身想要行礼,这一下牵动伤势,又吐出一口鲜血。苏怀剑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按,道:“早就跟你说不要太过争强好胜,这下吃亏了吧。”鲁秀村满脸通红,转头看了李轻尘一眼,见他一副极为关切的神色,心中既羞且愧。

苏怀剑道:“你这就回去卧床七天,切不可运功疗伤,一切顺其自然。”鲁秀村点头答应。南秀枫走过来将一张纸递给鲁秀村,对他道:“六师哥,这是我开的一副方子,你让手下到药铺抓药,每天早晚各服一剂,保你七天之后伤势痊愈。”

罗秀棂与鲁秀村年岁相近,交情最为要好,他一晃身从南秀枫手中抢过药方,道:“我去帮六师哥抓药。”说完一阵风般地跑了出去,都没顾得上给苏怀剑和杨行密行礼。他这副风风火火的性子苏怀剑和杨行密早已深知,自然不会跟他计较。鲁秀村谢过师父和师弟,又对杨行密躬身行过礼,这才自去休息。

这件事情一办完,杨行密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他看了李轻尘一眼,对跪在地上的王忠良和徐竞坤道:“南兄弟和李兄弟出去之时,我特意交代过你们,要好好招待他们两位。你们倒好,请吃饭却把李兄弟弄丢了,这事怎么说?”

徐竞坤心中早已盘算多时,见杨行密这么问,连忙说道:“将军明鉴,这件事我们兄弟确实办得不好。南兄弟虽然年纪轻轻,医术却实在高明,我二人对他佩服地五体投地,一路上只顾着感谢南兄弟,却没想到李兄弟初来乍到,对庐州城的道路不大熟悉,结果硬生生被我们给弄丢了,实在是对不住李兄弟。”

杨行密又把头转向王忠良,王忠良稍一犹豫,说道:“徐大哥说得没错,事实正是如此。我们兄弟俩确是没有照顾好李兄弟,情愿受罚。”

杨行密死死盯着两人,半晌一言不发,王徐二人被看得头皮发麻,但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撑着,也是一言不发。杨行密终于又问了一句:“没有别的原因?”王忠良迅速地抬头看了一眼杨行密,又赶紧低下头去,低声道:“没有了。”紧接着徐竞坤也说道:“没有。”

杨行密站起身来,缓缓道:“既然如此,我便问你们个玩忽职守之罪,不冤枉你们吧?”王忠良和徐竞坤听了一齐脸上变色,叫到:“将军开恩…”杨行密袍袖一挥,阻止他们再说,道:“按照军中惯例,玩忽职守者自断左手。”

说完从怀中拔出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扔到两人面前,道:“行刑吧!”

王忠良和徐竞坤面如土色,眼镜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匕首,突然间徐竞坤用手一指王忠良道:“将军,其实是王忠良看李兄弟不是拥剑山庄的人,不愿意多花钱请他吃饭,因此暗示我一起甩掉李兄弟,只请南兄弟一个。”

王忠良圆睁双眼,瞪着徐竞坤道:“明明是你暗示我甩掉李兄弟的,竟然反过来诬赖我。”

徐竞坤道:“咱们俩出去办事,向来是你主我副,这件事你若不同意做,我怎么可能左右得了你?”王忠良气的浑身发抖,但他的口才向来不及徐竞坤,嘴唇哆哆嗦嗦地动了半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突然间抓起匕首,将左掌撑在地上,对杨行密叫道:“将军,我确实做错了事,情愿受刑,但是我以性命担保,这件事的主使是徐竞坤而不是我。”说完他举起匕首,便往自己的左手手腕切去。

只听当的一声,匕首被打落一旁,王忠良抬头一看,匕首旁边落着一颗瓜子。苏怀剑方才看到杨行密伸出两指在桌上的瓜子盘里捏起一粒瓜子,随即两指一弹,匕首便被打落,心中不由得暗暗佩服,杨行密称霸多年,本身的武功竟丝毫没有丢下,反而比原先更精进了。

杨行密淡淡地对徐竞坤道:“虽然我的安排的确是他正你副,但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所做的大多数事情都是你做主使,王忠良只是你的傀儡罢了。你向来为人吝啬,从来不肯吃半点亏,今日之事到底谁是主谋,还不快快招来?”

徐竞坤不住磕头,连声道:“将军开恩,将军开恩。”此话一出,等于是承认了的确他是主谋。

杨行密冷冷地道:“本来你玩忽职守,自断一手也就罢了,可是你欺瞒我在先,污蔑同僚于后,我岂能容你!”说完扬声道:“来啊,把徐竞坤给我拉出去砍了。”

徐竞坤绝望地对着杨行密哀号:“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啊!”南秀枫道:“将军,他虽然做错了事,但好歹是条人命,既然他已经知错了,就请将军饶了他吧。”杨行密道:“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他既然犯了规矩,自然要接受惩罚,否则军法何用?”

李轻尘见杨行密对南秀枫的恳求无动于衷,当下也道:“杨将军,两位大哥虽然有错,但我并不怪他们,更何况我还因此碰到了邹鹤鸣邹前辈,可说是因祸得福。这件事因我而起,若是徐大哥更因此丢了性命,轻尘实在心中不安,还请杨将军从轻发落两位大哥。”

王忠良和徐竞坤听了,心中都觉得一阵惭愧。

杨行密道:“李兄弟,你不怪他们那是你的事,他们违反了军规却是我的事,两者不能混为一谈。我先料理了他们,再给你赔罪。”

说完大声道:“拉出去。”两名军士答应一声,走上前来架起已经软成一团的徐竞坤。

李轻尘和南秀枫同时挺身上前,叫道:“将军!”

苏怀剑深知杨行密的性情,抬手将南秀枫拦住,南秀枫急道:“师父…”苏怀剑向他摇摇头,示意他无须再说。李轻尘对杨行密道:“杨将军,人死不能复生,请你手下留情。”杨行密道:“李兄弟,我知道你心胸宽大,不跟他们计较。但此事已经不单单是你一个人的事,徐竞坤连犯军规,罪无可恕,今天我若是饶了他,以后还怎么指挥几十万大军,还有谁会对我心服?”

李轻尘听他这么说,顿时哑口无言,南秀枫还不死心,拼命推开苏怀剑的手臂,只是他刚刚上前两步,突然间变得面如死灰。

众人转头一看,一名军士刚刚走进大厅,手上提着徐竞坤鲜血淋漓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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