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情性而生存在这里是盗跖所赞许的,违反情性而死亡是盗跖所厌恶的。
世之所高,莫若黄帝,黄帝尚不能全德,而战涿鹿之野,流血百里。尧不慈,舜不孝,禹偏枯,汤放其主,武王伐纣,文王拘羑里。此六子者,世之所高也,孰论之,皆以利惑其真而强反其情性,其行乃甚可羞也!
我们可以看出这一段最主要的字眼是“情性”,何为情性,在盗跖的眼光里就是保存动物的本能。违背动物的本能便是可羞的。
所以盗跖自身的情性便是强悍禽兽行为,因此他烧杀戮掠便是他的情性所在。而此六子者,皆因不顺从情性生命,所以不慈、不孝、偏枯、放其主、伐纣、被拘。因而世俗所谓的高洁在盗跖眼中都是低劣。
不能随便结束生命,如此便丧其天性,失去作为一个情性生命的所在。
世之所谓贤士,伯夷、叔齐,伯夷、叔齐辞孤竹之君,而饿死于首阳之山,骨肉不葬。鲍焦饰行非世,抱木而死。申徒狄谏而不听,负石自投于河,为鱼鳖所食。介子推至忠也,自割其股以食文公,文公后背之,子推怒而去,抱木而燔死。尾生与女子期于梁下,女子不来,水至不去,抱梁柱而死。此六子者,无异于磔犬、流豕、操瓢而乞者,皆离名轻死,不念本养寿命者也。
世间所谓的君子都是轻死好名的人,所以他们结束自我的生命去追逐名利是不可取的。盗跖这番言论只能说是对于生死是第一层次的理解,如动物一般活着,直至生命临近死亡,自然而然地死亡,才是正常的。
然而生死的意涵,不止有这第一层次的,还有价值一层的理解。
“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生亦我所欲,所欲有甚于生者,故不为苟得也;死亦我所恶,所恶有甚于死者,故患有所不辟也。”
对于生死,君子皆舍生而取义者也,而非舍生而取利者也。
生命不仅有生存延续的需求,还有生存的意义与价值。对于上面六个人的行为在儒家的观念里不一定都许可,但生命的价值与意义是不容等于追求名利的。这一点是需要明白清楚的。故儒家所说求仁得仁,得其所哉,便是生命价值所在,而非一味的芒混度日。,
盗跖对于生命的长短的看法。
今吾告子以人之情:目欲视色,耳欲听声,口欲察味,志气欲盈。人上寿百岁,中寿八十,下寿六十,除病瘦、死丧、忧患,其中开口而笑者,一月之中不过四五日而已矣。天与地无穷,人死者有时,操有时之具而托于无穷之间,忽然无异骐骥之驰过隙也。不能说其志意,养其寿命者,皆非通道者也。丘之所言,皆吾之所弃也,亟去走归,无复言之!子之道,狂狂汲汲,诈巧虚伪事也,非可以全真也,奚足论哉?
盗跖所追求的目欲视色,耳欲听声,口欲察味,是基本的人的需求,但是无法懂得节制,只顾自己的欢快,如此心欲杀人岂不是正理?
没有是非观念,而不知节制的欲望,皆是禽兽所为,如果一个人自己承认是禽兽,顺着自己的欲望伤害他人,作为不是禽兽的存在者的人,应该制止,消除禽兽对于人的伤害。
故而盗跖自降为禽兽,禽兽之类的存在是不能给他讲道理的,因为他只有动物的杀欲。盗跖所谓的志意,养其寿命,反而是戕害人的存在。至此看出盗跖的逻辑,完全是禽兽的逻辑,并非一个正常人的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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