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过后,陈他因为公司临时有事,需要提前回去。林筱来本来想着难得回家,打算多待一天再走。可林妈却以‘她自己回去还要转车,耽误时间还麻烦’为由,催着林筱来和陈他一起走。
林筱来本就对这牵强的理由无语,明明每回都嫌自己回家时间太短的老妈,这次竟然就因为见了陈他一面,就着急给俩人制造“独处”机会......哪有硬生生把自己闺女往外推的,她这是有多怕林筱来没人要啊?
想到就算坚持留下,也少不了要听妈妈的念叨,林筱来还是决定将计就计、走为上计。
林妈妈一脸满意地看着林筱来上了陈他的车,林爸爸这边虽然心下舍不得女儿,却也只得在林妈妈威逼的眼神下噤了声。车子走远后,林妈转过身白了眼林爸:“你老留着她,将来成了老姑娘,嫁不出去怎么办?”
“嫁不出去怎么了......我养着她......”林爸嘟囔着,神情落寞的回了屋。
回去的路上,林筱来坐在车里,望着眼前飞快闪过的风景,轻唤了声:“陈他。”
陈他应了声,刚想问她怎么了,就听林筱来自言自语般说了句:“程扬,今天结婚。”
语气是如此的平淡,可他却明明听到了她背后压抑着的悲伤,握着方向盘的手不由一紧。
程扬,这个始终横亘在自己与林筱来之间的名字,还有那个让自己始终走进不了林筱来的人......你究竟,在哪儿?
冬至的时候,程扬走了。那天,林筱来的眼睛红了一天。她走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都会想起与程扬有关的每一个回忆,无数个想哭的瞬间,却无数次地硬是忍着没掉一滴泪。
晚上,林筱来所在漫画社聚餐,说是聚餐,其实是给林筱来这样从大一就入社的“准毕业生”们办的欢送会。吃完饭几个闹腾的人撺掇着要去KTV,到了之后,林晓来借口头晕,便自顾自的找了个角落窝着。其他人点歌的点歌、玩游戏的玩游戏,林晓来顺手从桌上拿了一瓶啤酒,百无聊赖的喝起来,不一会儿,头还真的有些发昏。
手机震动响起,林筱来抓起一看,是陈他的信息:在哪儿呢?
林筱来给了个大概的地址,在心里咒骂了句“混蛋”,便将手机胡乱的揣进兜里。本来作为社长,今天的聚会陈他理应到场的,可他临时有事来不了,于是撑场子这种事情就落到了林筱来这个副社长身上。这时,有人点了首《为你我受冷风吹》。
林忆莲版的,唱得那叫一个深情。
周围的人听得鸡皮疙瘩直起,开玩笑起哄:您老这是受了多大的情伤啊?那人不管,仍是忘我的投入,其他人见没意思,便继续各自玩各自的,只有林筱来听得真切。林筱来记得,程扬说过,这首歌是李宗盛当年写给林忆莲的。
她当时还打趣他:“程扬,你不是学音乐的吗?要不,你也为我写首歌,来表达你对我如滔滔江水般的爱意,怎么样?”程扬努力憋笑,望向面前一双期待的眸子异常清亮:“到底是谁对谁啊......”上一秒还见他笑嘻嘻的看着林筱来,下一秒,就传来了胳膊被扭的哀嚎声。如果此时刚好有人路过,就会看到一个清秀帅气的男生,用一副与其好看的脸极度不和谐的扭曲表情,正可怜兮兮地望着身旁被他逗得咯咯直笑的女孩儿,眼神间藏不住的宠溺......
程扬,我早该承认是我对你的。
林筱来这样想着。努力地吸了吸鼻子,又使劲眨了几下重又泛红的眼睛,一仰头将最后的一口酒喝完,擦擦嘴,挎上包,在一片嘈噪声中出了包厢。
临关门时,歌曲正要到高潮部分,林晓来在走廊上走着,身后传来那人“动情”的嘶号:“我会试着放下往事管它过去有多美,也会试着不去想起,你如何用爱将我包围,那深情的滋味......”但愿我会就此放下往事忘了过去有多美,不盼缘尽仍留慈悲......程扬,这是对你说的,更是对我林筱来自己说的。
若非如此感同身受,林筱来根本想不到这么中二的话,竟然有一天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还那么悲壮。
呵,去他的鹏程万里!大好前程!
出了KTV的门,林筱来下意识地裹紧了棉服。抬头间,就瞥见了不远处的陈他。他似乎是站了很久的样子,正不停地搓手哈气。
见她出来,那人便小跑过来,似乎没适应陈他突然间地靠近,林筱来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
“你这来的也太‘早’了吧?大伙儿都要结束了。”陈他听着林晓来兴师问罪般的调侃,也不反驳,只干笑了两声掩饰心虚。
虽然林晓来猜到,他肯定是一忙完就直奔着这儿来的,只是此刻也没心情去顾虑那么多,只两手插兜,缩着脖子,朝KTV的方向微微倾身,皱了下眉毛,刻意不看对面比她高得多的男孩的表情:“要进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没待说完,只觉脖间一热。
陈他将自己的围巾取下,围到了林筱来的脖子上。
感受到温暖的那一瞬,林晓来的鼻头突然酸了一下,一瞬间竟有种程扬又回来了的错觉。如果他在,也会这样做的。
大概还会说:“你个笨蛋,这么冷的天不想着围围巾,是不是就想抢我的戴......”之类欠扁的话。
好一会儿,沉默就氤氲在两人之间。
林晓来抬起了头,对上一双不输程扬的清亮眸子。试着用上扬的嘴角来掩饰内心的悲伤,尽管眼角的潮湿还是出卖了自己:
“陈他,我想笑。”
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
陈他微微启唇,终是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儿,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甚至有那么一瞬,他突然就涌上一股冲动,他想告诉她不管谁走了他都会在,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亦或是将来,只要她愿意......
只要她愿意......
他握紧了拳头,片刻后又脱力的松开,千言万语终于化为一个拥抱。
林筱来,以后有我呢,你能不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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