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只能支撑一天的时间。阿成起得早,“快点,今天把青城后山前山跑完”,早饭没钱吃,买了几个馒头,先一人一个啃起。阿成就得前面飞升,我几乎提起全力才跟得上,佛家说:放下。放下了就轻了,纯想即飞。瘦人再瘦点可能会飞。
松林根根笔直,淡白色的雾都是立体的,时时传来游山人的呼声,只是不见人影,听声音都是年轻人,欢快活泼。
一个个景点在我们眼前一晃而过,不过又怎样呢?我们实在欣赏不出个味道来。
九道拐有印象,陡,窄,一根保险铁索似栓非栓在几根要掉不掉的大母指粗的铁柱上,摇摇欲坠。向上望是石头与白色的天,向下看是深涧。
过九道拐的时候,我只是祈求那几个反时针游山这时该下的女孩子,走稳点,不要掉下来顺带把我送下山谷就好了。过时寒毛直竖,过后大汗淋漓。
来到青城山顶,没有巨石,没有“青城雄峰”等字样。只有一个照相的,丢一块两尺长的木板在地,上书“青城山峰”,我们蹲在它旁边留影而去。
搭船过了一个山间的小湖,急匆匆已在起点。起点已是人声鼎沸,上前山的,去后山的,刚到的,准备回的,煞是热闹。
而我,上山费力,下山闪腿,腹中已听得见声声空
鸣,两脚软软。阿成得算计是走路去后山还是搭车去,因为刚来的年轻人成群结队的向后山步发,很多大学生勉腿打棒,就知道他们为了游山下了好多的穷决心。阿成得算计坐不坐车。我得想吃点饭,民以食为天,不吃饱,连爱情你也别给我谈,饿起肚皮去吻女孩子都要割别人的嘴巴。
阿成犹豫再三说:“上车吧!”
我高兴的上车,都是萍水相逢,车上人少有谈话,几乎都望着车外的美景。车上有人开始收票钱。
真是年轻人,没沉住气。阿成在我旁边惊呼“没得钱了,我要下车”,说好的三元一人变成五元一人了,阿成始料不及。这声也把我吓得。司机假装没听见,继续开。我觉得这车子是得向地老天荒开。
硬着头皮过吧!
下得车来。后山集中地跟一个大队部的神色差不了多少。还有几个牛娃赶着三三两两的羊子在这里吃草看热闹,你就知道了它的开发程度。
困难一下子把阿成逼成商人。他脱了他的羊毛衫,向牛娃走去。说:“我买的羊毛衫,三十元,卖给你,八元,可以瑟?”我想你是不是找错人了,他有钱吗?你的烂衣服别人看得起?那知道牛娃二话不说。就把钱给阿成了。我们沉重的心才落了地。阿成说:“再不行,先卖你的手表,我的手表绝死关头才卖。”好,只要你不悄悄把我卖给这里的女人你独自回就行。
也不问人,按图顺时针前进。
前山多是历史古迹,后山全是自然美景。遍山青葱,山间林泉如雪飞溅,游人稀疏。
路远,肚饿,山高。阿成拿出最后两个馒头,一人一个,算是午饭。馒头在塑料袋里也变了色变成铁,食不下,得山间流水里喝饱了水,算是吃了饭。
在山林里跑了一小时后,阿成也支持不住。我们研究决定不走大圆,切成半圆,早点回家。
渐渐地我们就偏离正道,进入草深树高的密林。
好在那三人也不打话。自个儿消失在高高的山林中了。
下得山来,密麻麻的一地人等回前山的车,来消息说修路车来不了了。有钱人就找路边农家休息了。一大队人回向前山。
怎么走了一段又一段,不见前山的影。走到半路,向夕阳西下,青城山着妩媚状,错落的村庄,白壁青瓦,来自小溪的泛白轻烟,已不入我们的眼。耗尽全身心,我们终于来到前山,山下漆黑中,灯火阑珊,群山之上,晚霞余光又形成另一个微亮的世界。
有两对情侣在路边息坐,我和阿成也懒懒的摊在石凳上。载渴载饥,我摘了路旁一青草茎,食之无水,绝望极了。
象牙塔情感回忆录(四)下得山来,我先坐后躺在一处低矮的屋檐下,感觉身下有硬物,一摸是干牛屎,也不挪动,心安处便是天堂。
阿成得和那些来拉客的附近农家的女人们讲价,可怜极了。好像是给了住宿的钱就没有吃饭钱,给了吃饭就没有住宿钱。基本阔气一点的心肠硬的农家都不接纳,最后是一个温和可亲的妇女让了我们价。住宿三元一人,吃一人一元。
躺在农户家里,全身化为虚无,只剩下我自己血液翻滚的世界,意识也不受我管,腾云驾雾般不知道飘到哪里天界了。
不知道叫了好久,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才把我们叫醒。小姑娘端着发出橘黄色光的煤油灯,把个在黑暗背景中的脸蛋照得透红。她说:“叔叔,吃饭了!”,在我们要死不活中觉得好温馨。
在厨房一张老式饭桌上坐定,白米饭,两大碗菜,一碗“猪皮孔”菜叶,一碗牛皮菜叶,这两碗菜平时都不入我们的眼,还有一小碗咸菜。两夫妇,小女孩,我和阿成坐着等这家的老大爷。
我才看清灶台上壮观的景象,十多少成都大学的男女学生正在煮饭,四五个烧火,四五个在灶台上主厨,三两个可能是什么都不懂的在旁边看。他们是住宿饭钱都短缺,她们用学生证抵押给农户,换得住宿和大米。回校来再把钱寄来。他们是要煮干饭吧,水刚开不久,一个男生使一个大勺用力搅动着。
大爷来后,开始吃饭。电灯照得分明,一桌人都慢慢的夹菜,我和阿成多想狼吞虎咽啊!天助我两,电灯停电了,女人忙去点煤油灯,借着灶台的火,我开始大口吃菜。等煤油灯上桌,我面前的“猪皮孔”没有了,阿成面前的牛皮菜也没有了。我还没有怎么夹,怎么没了,主人没吃啊!平生不喜欢的“猪皮孔”香极了。也是我平生吃得最香的一次饭。什么叫幸福?饿两钝,幸福就来了。阿成啊!我不斯文你就不能争点气吗?你不长肉得嘛!?抢吃干什么?女人又去捞了咸菜。
第二天先去了成都,阿成找到他哥要了钱才赶回学校。
象牙塔情感回忆录(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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