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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粒四岁了。最近我开始意识到她在教给我很多东西。我还没当妈妈的那么多年里,一直没料到会这样。以前我想当然以为是大人教小孩,而现在开始觉得很大程度上应该反过来说才对。
小米粒相当轻松地承担了教我东西的职责。事实上,轻松得她根本没意识到她在这样做。
有一个下雨天,小米粒在她的小课桌上看连环画,我则是读完报纸后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因为没有更好的事情可做,玩游戏解闷。
在我背后,小米粒把手里的连环画扔到了地上,走到沙发边,一脸严肃,向我警告地晃动着小手指,像我有时候说她那神态,挺流利,虽然在能让人听懂的句子里混入一些莫名其妙的词,“别在我读书的时候玩手机,你告诉我的,玩手机游戏不好,丧志!”
“惊骇”一词、可以形容当时的我。我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愣住了,而且像我说过的,感到惊骇。这有两方面原因,其一是因为她突然说了如此无可挑剔的一段话,其次是这段话本身给我上了一课。我第一次发现小米粒居然用我的话教训起我来!我说“好吧,小米粒”。然后停止玩手机,回到沙发那里,小米粒从地板上捡起来连环画继续阅读。
要命!我心里想,那可不是我这辈子时不时所做的:别人读书,我却在玩手机!也许准确说来不是这件事,但是能与之相比。时不时,我总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从来没考虑过会怎么影响到当时别人可能在做的事。要命,我一定要更周全地考虑别人在做什么。
我不知道这一教训的后果能持续多久,因为我这个人是今天下了决心,明天就会忘掉。不管怎样,我要努力去记着:“别在我读书的时候玩手机。”
小米粒也在教我去注意到更多的事,比她成为我老师之前更认真地看待事物。
我想,跟她这样年龄段其他小孩一样,每天她都会问一两百次的问题是简单而直截了当的两个问题,其一是:“那是什么?”其二是:“那个人在干吗?”
因为那些问题开始没完没了从小米粒嘴里出来,我认识到我把太多事情都想当然地对待了,没有去注意,只是走过街道时,没太注意周围有意思的小事,也没有想着某个物体或者建筑值得研究一会儿。
小米粒在纠正我头脑的懒惰。看到一个人踩着梯子在某间熟食店的窗户上画标牌,她会停下脚步,手还被我攥着,她问:“那个人在干吗?”
为了回答,我看梯子上的那个人:“他在商店橱窗上画标牌。”
我们就都站在那儿看了几分钟。要不是有小米粒,我肯定会熟视无睹地路过。现在我看到那个人在往上面贴金。我看到他拿着一本金箔,看到他把那把小巧的刷子在头发里抹一下,然后用刷子去掀起一页金箔,金箔就贴着刷子,直到他把它往窗户上贴。我猜测他在头发里抹的那一下产生了静电、有了磁力,让刷子能掀起那个金箔本中容易损坏的一页,也不会弄皱。这一程序娴熟而又古老、有趣之至啊。
我和小米粒继续往前走,在这带地方短途出游,我再次明白了小米粒在教给我东西,而不是反过来。她当然在教我比以前注意到更多的事,不仅仅是问“那个人在干吗”之类的问题。另外一个“那是什么”的问题,跟不活跃的物体有关系。也许我和小米粒会经过一处鲜花档,“那是什么”的问题冒了出来,我们就停下脚步一分钟,我解释说那是间花店,那些是鲜花,我尽我有限的知识,说了几种花名。我想那对我们两个人而言,这是愉快的一刻,要不是跟小米粒在一起,我会视而不见地路过,所以要再次感谢小米粒。
不会还有哪个指导者会比我的小老师更让人感到愉快,我要向所有人推荐这样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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