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阳光下的少年
十月金秋是一个适合运动的季节，周末在图书馆看小说的黎纱正看得入迷，却突然被身边的何安打断，对她说：“我那个好兄弟祁枫约我打球，已经到咱们学校门口了，我得去陪他们打球咯。”听到祁枫的名字，黎纱有些欣喜，她不敢让任何人察觉到她对祁枫的感觉，哪怕稍微一点的好奇，都怕何安会误会，哪怕很想再见祁枫一面，也不敢向何安打听关于他的任何消息，而祁枫到这里来，她又怎能错过见他的机会，便回答说：“我去给你加油吧！”
“那我们走吧！”何安激动地说，他有些受宠若惊，黎纱这样不喜欢热闹的女孩，竟会为了他，甘愿到球场去暴晒，满心甜蜜。两人便收拾东西往球场走去。
到了球场，祁枫和他的朋友们已经开始打半场赛了，已然把K市理工大学当成他们自己学校的样子，压根没有等何安这个东道主的意思，何安只能等到他们打完一局，才能加入他们的比赛中去，便问了大家要喝什么水，带着黎纱一起去超市买水了。大家都要了矿泉水，只有祁枫要雪碧，黎纱心里知道碳酸饮料对身体不好，却不好当面说出来，只好从冰箱拿了一瓶雪碧放入一堆矿泉水中。
青春正好的少年们，总是热血沸腾的，他们自己人打了一会儿，就很快有人加入了他们的阵营中，男人之间的友谊就是这样，不管之前认不认识，只要在球场上，就能很快就玩开，而活动范围也从刚才的半场变成全场。由于祁枫的存在，围观的女生渐渐多了起来，每进一球都能引来热烈的欢呼。
周围的女生叽叽喳喳起来：“哇，23号好帅呀，怎么感觉以前没有见过这个人。”
“应该是大一新生吧，看着他有点面生。”
“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了呢，等会儿一定要向他要联系方式。”
“祁枫就是一个天生的光源，无论去到哪里都可以光芒万丈。”黎纱心里想着。黎纱心里不禁开始自卑起来，他这样光彩夺目的人，应该要很漂亮很温柔的女孩才配得上吧，而她只是很普通很平凡的人，就算没有男友，祁枫也一定不会喜欢她的，黎纱有些失落，对球场上的角逐也没了兴趣，渐渐在认识的人中找符合这样条件的女生，但又觉得她们中的每一个都配不上祁枫，只有最好的，才能与祁枫相配。
一阵欢呼声把黎纱的思绪拉了回来，黎纱回过神的时候，只见祁枫轻松地从对方的领地里抢下篮板，迅速将球传给队友，开始往回跑，对方哪里肯示弱，接球的人很快被围住了，而他将球从人堆中推出，刚好被何安接到，何安立刻往球圈运球，看到祁枫没有人紧跟的时候单手将球传给祁枫，祁枫顺手接过，仿佛一切都是安排好的，两人的默契不言而喻。接球，起跳，转身，祁枫熟练地使出这一连贯的动作，将球抛出，篮球就像有了生命般，乖巧地进了框，球场一片沸腾。
祁枫刚好面对黎纱在的方向，嘴角微扬，眼神明亮，像一个等待表扬的孩子，而他身后的一切瞬间失色，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他的陪衬，黎纱的心跳瞬间加快，脸颊也突然红了起来，虽然知道他只是刚好面对着这个方向，然后用诱人的微笑俘获着看球美女们的芳心，但黎纱早已沦陷，对她来说祁枫的眼神总有一种摄人心魂的能力，而她，毫无抵抗之力，有的人就是这样，只要一个眼神就能够让人心动，不用言语，不用互动，黎纱不敢与他对视，立马将视线转向正在一边气喘吁吁的何安。
何安不擅运动，投球准度很好，但架不住对手的围堵，打了十几分钟之后就有些体力不支，看到又进了一球，心情也大好，走过去与祁枫碰了拳，继续投入到下一轮争夺中去，哪怕是作为自己男朋友的何安，在她心中也盖不过祁枫的光芒，黎纱心里有些惭愧。
打完球大家都筋疲力尽，没有心思再聚，便各自回自己的学校了，何安和黎纱也各自回了宿舍。
黎纱不喜欢碳酸饮料，总觉得喝了之后身体里的钙质会随之流失，但陪刘依依到超市买东西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买了一瓶汽水，到宿舍，打开，细小的泡泡争相往上冒，喝了一口，入口的时候有点刺舌，随之而来的是二氧化碳从舌尖不断冒出来，像雨后偷偷从土里冒出脑袋的蘑菇，充满生命的气息，也许青春就该这样生机勃勃吧！她突然想起之前听过的南拳妈妈的那首《橘子汽水》来：
我站在教室门口的小角落
偷偷看着你可爱的笑容
你就像天上的云朵我好想变成彩虹
橘子汽水的香味飘在空气中
十七八岁的爱情，总是充满了幻想以及青春的懵懂，有年少不知愁滋味的莽撞，只要看到对方的一个笑容，都能开心得像飞上了天空，也有一种不知天高地厚的豪情，可以全心沉醉于自己所认定的爱情之中，满满的都是美好的青春。纱向往着，渐渐跟着心里的旋律哼起了歌。
这时，刘依依才发现黎纱正津津有味地品尝着满是气泡的汽水，有些吃惊地说：“黎纱你在慢性自残啊，居然喝碳酸饮料。”
“偶尔喝一点，也没关系嘛。”黎纱傻笑着答道。
“当初不知是谁说喝碳酸饮料会导致体内钙质流失，骨头变软，坚决不会喝的。”
“依依，我问你，如果一个人同时爱上两个人，该怎么分辨更爱谁一点。”
“这么老土的问题还问我，不是早就有人给出标准答案了嘛，如果你同时爱着两个人，就选择第二个，因为如果你真的爱第一个，就不会爱上第二个了。”
“什么第一个第二个，像绕口令一样。”
“简而言之，就是更爱自己吧，只有爱自己爱到发狂，才会想着去尝试爱上两个完全不同的人的感觉。”
“你怎么就确定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了呢？”
“你傻呀，谁会没事找两个相似的人来爱，吃饱了撑的啊。不对呀，你怎么会问这样的问题，黎纱，你不会红杏出墙了吧？”
“什么呀，我只是想不明白，林方文明明有了程韵，为什么还要和葛米儿在一起呢？他既然和葛米儿在一起了，又怎么还能为程韵写下那首《花开的方向》呢？”
“啊？林方文是谁，那什么米儿又是谁？”
“《面包树上的女人》里的人物啦，张小娴的小说。”
“你这个书痴啊，原来在和我聊小说啊，真没意思，害我刚才好奇心都泛滥到宿舍门口啦，算了，我要找我的陆昭年去啦，你自己到书中找你的颜如玉要答案去吧。”
黎纱莞尔一笑，虽然觉得将话题轻易敷衍过去很侥幸，但又有些失落，在生活中，要找到一个可以讨论书的朋友，竟如此少，也难怪同宿舍那么多年，仍没和大家相处出特别亲近的感情。
只是，如果爱着第一个人，就不会再爱上第二个，若是现在确定自己爱上了祁枫，那对何安的感情又算什么，黎纱有些困惑，何安对她来说的确没有那种刻骨铭心的心动，但自己也曾对何安的关怀感到暖心，而祁枫出现之后，那种感觉却越来越少，自己竟也是那种见异思迁之人？黎纱有点看不起自己。
黎纱和何安是上个暑假才开始交往的，那天是中国传统的七夕节，四周都充满恋爱的气息，黎纱吃过晚饭后在家陪父母看电视剧。何安的电话打来的时候，黎纱有些迟疑。久处之后，总会留下感情的蛛丝马迹，何安对黎纱的温柔，对黎纱的无微不至，以及黎纱对何安的依赖，都那么自然地存在着，只是何安在七夕节这样的日子里打来电话话，让黎纱有些害怕，害怕何安戳破这一层关系，让她不得不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黎纱接起电话：“喂，何安，有什么事吗？”
“黎纱，我喜欢你……”何安在电话里向黎纱表白，很紧张，并一口气讲了很多很多话，到最后他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总结了，才将自言自语停下来。
黎纱也曾设想过何安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表白，在某一次深夜从图书馆回去送她回宿舍的路上，在某次给她送东西的时候，在某个喜庆的节日的漫天绽放的烟花下，在某片绚烂的蓝花楹下，或者，在哪一树比春花更红的祁枫叶下，或者，在某本她要看的小说中，偷偷藏着写好表白语的独具风格的书签。
但黎纱从未设想过会是以打电话的方式，一堆逻辑混乱的话语，让黎纱有些错愕，但有什么关系呢，从他就下她的那一刻，她就决定了要守护他一生了。但守护的角色可以是朋友，可以是知己，无需是恋人，所以，她一直希望何安不要喜欢她。
那时在黎纱的世界里，爱不是一见钟情，不是日久生情，而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只是茫茫人海中，若不是何安，黎纱又如何能再遇到这样一个人呢，温柔如何安，体贴如何安，何安这般好，这般情真意切，黎纱怎忍心拒绝他。黎纱觉得，如果她拒绝了，那便是永远的错过，她再不会遇到这样一个人，温柔如何安，黎纱回答道：“好。”
简贞在《晚茶》中写道：“我们总是把最旺盛的青春留给别人，以至于相逢之时一切都已太晚。我们既然无力改变生命的渠道，又何必惆怅春水滔滔东流。”黎纱突然觉得自己就像简贞说的那样，把最懵懂最真切的感情给了何安，而与祁枫相逢之时，便再也没有可能，事实无力改变，那么连悲哀惆怅都会显得矫情吧。
手捧着橙色汽水思绪翩翩的黎纱突然收到之前那个号码发来的邮件，依然是一首词：
浮关风月，疏雨乍落。
回望山城孤雪，翩翩寂寞。
可怜垂露难留，雁过长亭举贤浊。
还痴，谁能笑我！
只是这一首，没有之前那一首那么潇洒自在，甚至有些怀才不遇的幽怨，不知是不是上一段词的下阙，只是依旧毫无解说地发到她的邮箱，黎纱心里心里有点些不悦。
黎纱回复道：“请问，你是谁？”但对方久久没有回复，黎纱想不出来这人会是谁，不会是何安，黎纱清楚的，何安的文字绝不会用在写诗赋词上，只是，除了何安，谁还会给她发邮件呢？黎纱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她希望是祁枫！哪怕知道，并不可能，完美的五官，优美的声线，他已拥有足够让无数女生为他疯狂的资本，怎么可能还会有这么好的文笔呢？就算他有这么好的文笔，自然也不可能会写给她。
第二天，黎纱看着何安全心投入在论文中，自己又不想学习，有些百无聊赖，便借用何安的手机自拍打发时间，她趁何安不注意，偷偷看了何安的QQ通讯录，祁枫的号码和昵称均不是这个，祁枫的昵称是“残枫”，与何安的昵称“安之若素”的平和截然相反，有一种悲凉而肃杀的气息，和自己收到邮件的那个昵称是两种完全不同风格，明显不可能是他。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黎纱心里还是有些失落，也许只是发错了吧，对方只是记错了收件人的邮箱号。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