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一直是千百年来艺术家们吟诵不绝的主题。苏轼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元好问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能够上升到生死境界的爱情固然是伟大的爱情,然而在现实生活中,有多少人会在失去爱侣后孤独终老,抑或随之而去呢?
1993年上映的美国电影《西雅图夜未眠》中的男主人公山姆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山姆是一名建筑师,人到中年,妻子却猝然离世,只留下小儿子乔纳与自己相依为命。为了摆脱悲伤心绪的纠缠,山姆听从家人的劝告,和儿子从纽约搬家至西雅图。可惜人亡物在,山姆仍旧沉浸在丧妻的阴影中无法自拔。乔纳不忍看到父亲日渐消沉,拨通了一家情感电台的电话,请求其为自己找一位“新妈妈”。于是,阴差阳错的,山姆认识了安妮。安妮是一位即将订婚的女记者,和多数女人一样,安妮对爱情有着浪漫的遐想。然而,作为一个准新娘,安妮却对即将到来的婚姻心存忐忑。山姆,这个“西雅图未眠人”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撩拨着自己的心。于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安妮选择和未婚夫分手,去追求心中的爱情。但是,命运又是如此捉摸不定。当安妮匆匆赶到帝国大厦,观景台早已空无一人。她在原地静静徘徊,心中的沮丧如观者的失落一样,自是不言而喻的。然而,电影毕竟不是人生。于是它让山姆最终去而复返,为这个爱情故事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2013年上映的《北京遇上西雅图》与《西雅图夜未眠》可说有异曲同工之妙。电影一开场,女主角文佳佳从北京来到西雅图待产,而前来接机的正是男主人公弗兰克。因为弗兰克接机迟到,佳佳大发雷霆,破口大骂;一旁的弗兰克则唯唯诺诺,毕恭毕敬。从表面上看,佳佳霸道、蛮横、得理不饶人;弗兰克怯懦、窝囊、小心翼翼。这两个性格迥异的人似乎不可能产生任何交集。但随着相处的深入,佳佳逐渐对弗兰克产生了好感。他带着她找月子中心,陪她做产检。在人地生疏、语言不通的异国他乡,他是她唯一可以信赖的伙伴。他们的交往渐渐深入,她才知道他是一个婚姻失败的不幸者,放弃自己的事业,与妻子远渡重洋,只为照顾年幼的女儿,但最终还是无法挽回离弃的妻子和破碎的家庭。那个冷清的圣诞之夜,两颗孤独失意的心灵找到了彼此,他们一起吃饭、聊天,俨然是一对平凡幸福的爱人。为了向弗兰克的前妻还以颜色,已经捉襟见肘的佳佳不惜用辛苦打工赚来的钱买下婚纱店“只卖不租”的婚纱;而在发现佳佳有妊高症并且即将临盆的关键时刻,陪在她身边的也是弗兰克。他们见证并陪伴对方度过了彼此人生中最失意最脆弱的阶段。她用她的开朗乐观融化他的沉默寡言,他用他的温柔体贴包容她的任性刁蛮,她让他重燃对生活的热情,他让她改变对爱情的看法。两年后,他重新做回了医生,她开办了一家美食网站。他们独自抚养子女,终于再次找回了自我。在高耸入云的帝国大厦顶端,一个单身父亲和一个单身母亲久别重逢,他们执手并肩,靠在一起,窗外细雨蒙蒙,那是他们初次相遇的情景。
《北京遇上西雅图》的片名可谓别具匠心。北京,一个严寒酷暑、四季分明的城市,正如佳佳的性格,风风火火,敢爱敢恨;西雅图的气候恰恰相反,愁云惨雾、凄风苦雨,像极了拖泥带水、优柔寡断的弗兰克。但在人生经历和性情本质上,这两个人又有着惊人的相似。佳佳作为一个第三者,用片中“白发魔女”的话说,她是一个寄生虫,一直靠着男人的钱生活,她和电影中那个从未露面的“老钟”之间,只是一段游戏般的爱情。而当得知信用卡被冻结,自己身无分文的时候,为了腹中的孩子,她不惜做家务、摆地摊,毅然挑起了生活的重担;而弗兰克虽然本身做着司机的工作,家中的绝大部分经济来源却是强势的妻子,甚至被佳佳痛斥为“吃软饭的”,仅仅由于女儿的缘故,维持着一场名存实亡的婚姻。当妻子终于离自己而去,为了让女儿过得更好,弗兰克决定“重操旧业”,并最终考取了医师执照。所以,不论是为了女儿放弃医学事业的弗兰克,还是为了孩子只身远赴国外的佳佳,在照顾子女的问题上,他们表现出了一致的责任感。这样看来,佳佳的张扬就有了母性宽厚的影子,弗兰克的内敛则多了一份父爱担当的魅力。
《西雅图夜未眠》,又名缘分的天空。这名字乍听之下有些俗气。但细细一想,又确实如此。其实这个名字对《北京遇上西雅图》同样适用。《西》片中,如果不是小儿子乔纳的一通电话,山姆就不会遇上安妮;如果不是乔纳要找回遗落在帝国大厦的帆布背包,山姆与安妮终究会失之交臂。《北》片中,假设不是佳佳前往西雅图待产,她自然无法邂逅弗兰克;假设不是小朱莉发送照片的一个无心之举,佳佳与弗兰克也许最终还是会错肩而过。或许缘分就是这样的吧,看似难以捉摸,实则命中注定。
《北》片中,有这样一个细节:佳佳指着花坛旁的一块石板问,这上面写的什么。弗兰克答道,只要我们还住在对方心里,死亡就不是分离。
这句话意味深长。想想看,其实何止死亡,生命中所有必经之苦难和波折,皆非人之所愿。但那又怎么样,重要的不是我们曾经被命运戏弄和伤害,而是在遇见正确的方向之后,依然拥有再次开始的勇气,而非错过和放弃。不管是爱情,抑或是一段崭新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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