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陌上尘
我们一路奋战,
不是为了改变世界,
而是为了不让世界改变我们。
2011年10月28日,韩国国会208名议员以207票赞成,1票弃权的绝对优势通过了《性侵害防治修正案》,又名《熔炉法》。此法的诞生与得名源于韩国同年上映的一部电影------《熔炉》。
此片根据韩国作家孔枝泳同名小说改编,讲述了一名不得志的美术专业生姜仁浩,来到雾津市一所聋哑学校任职,亲见了一系列骇人听闻的性侵事件:
妍斗,一个聪慧美丽的花季少女,因车祸成为了孤儿且丧失听力,在聋哑学校里遭到校长性侵;
宥利,一个有智力障碍的聋哑女孩,从九岁起连续五年遭到校长、行政室长、朴姓老师的性侵;
民秀和弟弟虽是男孩子,却因长相清秀,多次遭到变态男老师的殴打与性侵,以致年幼的弟弟卧轨自杀。
《熔炉》暴力殴打事件几乎每一天都会发生,老师和校长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这所聋哑学校就是一座大熔炉,生活在其中的孩子人人身处炼狱。
姜仁浩为了得到这份工作,向校长交付了5000万赞助金,他需要这份工作来养活年幼多病的女儿和年迈的母亲。可是,眼前所见的一切都在不断鞭笞着他的良心。
站在校长室门前,手捧准备送给校长的名贵兰花,听到屋内传出朴老师殴打民秀的声音,他的内心在激烈的颤抖。
朴老师打开门,拽着遍体鳞伤的民秀与仁浩擦肩而过,脸上浮出一丝轻蔑而暧昧的笑。校长和行政室长在屋里向他招手,只要自己捧着兰花跨进去,便可稳稳当当保住自己的职位,后半生也便衣食无忧。但,他最终选择了掉过头去,用那盆本该摆放在校长室的兰花,砸破了朴老师的脑袋。从此,走上了一条抗争的不归路。
尽管一切证据都确凿无疑的指向事情的真相,可是这条抗争路却走得无比艰难。
校长是雾津市颇有声誉与地位的人物,他的人脉既多且广,从警察到教育厅再到市政厅,处处都在维护与包庇,各个部门像踢皮球一般拒不受理案件。
直到性情直爽泼辣的人权组织成员友真,找来了首尔电视台的记者,将孩子们的控诉制作成视频播放,在社会上掀起轩然大波,检察院才不得不受理了此案。
然而,这样一桩证据确凿的案件,最终却以原告败诉,被告缓刑释放而告终,因为被告用钱与受害儿童的家人进行了“协商”解决,而原告的律师和法官也都被对方一一收买。
《熔炉》结果一经宣布,满庭哗然。还在满心期盼上庭作证,为弟弟讨回公道的民秀在得知审判结果后,痛心的哭泣着用手语说:“是他们杀了弟弟,谁原谅他们了?我还没有原谅!”
那撕心裂肺的痛苦沉重的压抑着这个十几岁的少年,在法律无法还以公道之下,他选择了用自己的方式报仇:在一个大雨滂沱的晚上,抱着被释放的朴老师一同卧轨自杀。
民秀的死让姜仁浩痛心疾首,他与友真一起将民秀的灵棚搭在法院前,和众多的聋哑人士举着标语在法院前静坐。手握盾牌和高压水枪的防爆人员,毫不留情的驱逐这群手无寸铁的人民。
姜仁浩捧着民秀的遗像,在高压水枪的喷射下,痛哭着一遍遍对路人不断的诉说:“这个孩子,叫民秀,他听不见,说不了话,请帮助他。”最终,他被警员按倒在地上,一只铮亮的皮靴旁,民秀遗像的玻璃碎了一地……
《熔炉》如果你以为在这场集会之后电影会给出一个完美的结局,让坏人受到惩罚,让好人幸福生活,那就太小瞧这部影片的力量了。生活依然继续,施害者仍然堂而皇之的居于高位,合谋者没有受到丝毫惩罚,仁浩与友真的上诉与抗争年复一年地依然持续。这才是真实!这才是现实!这才是力量!
《熔炉》之所以能孕育出一部法律,是因为他不是一部虚构的电影,而是以韩国光州一所聋哑学校的真实事件为基础改编,而其真实事件比电影更加骇人听闻:
一名韩国律师从一位聋哑的老师那里得知,聋哑学校30多名聋哑儿童受到虐待和侵犯,最小的孩子只有7岁。
在学校收集证据的过程中,律师的教师朋友被暗杀,律师带着受害儿童,几年间不断努力揭露案件真相,却因此事被迫辞职。在不幸患了癌症后,依然未放弃收集证据,终于找到了直接证据,可以给嫌疑人定罪。然而,嫌疑人却用尽各种手段,强行获得了谅解协议,且获得了缓刑。
电影《熔炉》上映后,在韩国社会掀起了一番讨论的热潮。在民众的质疑与声讨中,警方不得不重新侦办此案,最终结果是光州性暴力嫌疑犯被判处12年有期徒刑,并在群众的呼声中通过了“熔炉法”,加大了对性侵身体障碍、不满13岁幼童者的惩治力度,最重可处无期徒刑,并废除公诉期。
《熔炉》一部电影居然能够改变一个国家的法律,这所依靠的不仅仅是电影的艺术力量,更重要的是一种反思的力量,一种割骨疗伤的勇气。
每一个社会,每一个国家都有自己阴暗的一面,都有自己的痼疾与毒瘤,这是所有国家在发展中不可避免的。然而,谁有勇气直面自己的毒瘤,直面血淋淋的人生,谁就必然在前行的道路上领先一步。韩国,无疑已开始通过电影这样一种艺术表现形式,表现自己的反思,展现民众的力量,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已领先了我们一步。
一个社会,一个国家,一种制度,从来都不是完美无缺,所有的进步都来源于不断修正自己错误的过程,只是修正的过程总会无比痛苦,所以才会有人逃避,有人放弃,有人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不要畏惧黑暗,因为黑暗的反面是光明;
不要畏惧阴影,因为阴影的来源是光亮;
不要畏惧失败,因为失败的路上是奋战。
有人说:如果不能改变世界,就学着改变自己。可是,被世界改变了的自己,还是真实的自己吗?还是更喜欢《熔炉》里友真写给仁浩的那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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