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土窖子,现在的孩子们是生疏的,而对于我们这一代人,就是见惯不惊了。
深秋里收下来的甘蔗,一竿竿的躺在自家的院子里。主人望着这些甘蔗有无尽的欢喜,但也有着淡淡的忧伤,那么多的甘蔗保藏,倒成了个大问题。天无绝人之路,主人还是先想到了做土窖子。
土窖子就挖在甘蔗地里,收获过的甘蔗地零零落落地散着甘蔗根和枯败的甘蔗叶,其实好多甘蔗根已经被我们捡走了,这些根洗净了啃着依然觉得更甜。甘蔗主人很快挖成了长有七八尺,宽约五尺,深约三尺的坑。先在坑里放了些稻草,然后把一捆捆的甘蔗顺进了坑里,最后填好泥土压实。我想这就是最简易的土窖子了吧?等到第二年的开春,这些甘蔗又重见天日,没有一根被冻坏的,甘蔗的色泽新鲜润泽,上面依然还有一层白白的糖粉。主人欣喜地望着来来往往走亲戚的人,他知道这么多的甘蔗会很快脱手换成钱的。
其实在我们的乡下还有一种土窖子是建在屋里的。那一年长了荸荠茨菰山芋萝卜什么的,都必须在自己的屋里建起土窖子。只有这样,这些收成才安然地度过寒冷的冬季。我家就建过这样的土窖子。那年,家里的自留地就长了茨菰和荸荠,还有萝卜,荸荠和萝卜可以生吃,水分充足而且觉得很脆很爽口,父亲看我们煞饱了馋,就在东屋里挖了个土窖子,当然这样的窖子讲究个深度,长度宽度都有限。屋里的地面都是泥土,平时浇上水用木榔头捶实了,就显得很平整了。现在父亲挖起来一点都不吃力,看深度差不多了,先在窖子底部放了些稻草什么的,然后把窖藏的东西全部放了进去,再把泥土还进去,压实了。室内的气温就很高,所以不管外面是冰天雪地还是北风呼呼,父亲都不会担心土窖子失去功效。第二年的春天,父亲在我们多次的催促下,带着我们打开土窖子。等上面的泥土移开后,我们就看到了茨菰荸荠萝卜。老红的荸荠外皮有些皱了,这是少了水分的缘故。但这样的荸荠吃起来更有滋味,首先是甜,里面的甜汁更浓郁了。其次是脆,咬一口,就带了一大块,还会带出好听的咔咔声。一个冬季让它们的梦做得太长了,它们的幸福终于被我们指认。反正,父亲看着我们的高兴劲,他就庆幸自己的土窖子挖得还算很成功的。
土窖子,是村庄身影的一部分,它让我们童年的秘密,连同着生命一起成长。我们当然不止一次地,在土窖子旁偷偷地蹲下身子,抚摸着想象着。它也不止一次地酝酿着我们的渴望,好在,土窖子亮开身子的时候,就是温暖明亮的春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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