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棕色的电脑桌上,一个女孩儿正卷着脚窝在桌前打字,突然键盘上爬了几只蚂蚁出来,维维触电般从桌上抬起手,甩了甩手臂慌张的喊道:“陈易筌!快过来!有虫!!”
“哎哟喂,大小姐,你又看见什么了?”男孩儿光着膀子走了过来,嘴里还叼着一只调羹,看到桌上的蚂蚁漫不经心用食指按了下去,“哝,挂了。” 他抬起手指,两只蚂蚁的尸体牢牢的黏在他手上。
“天啊!我要疯了!”维维一把推开陈易筌的手,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多大点儿事儿啊,我说大小姐哟,这里是出租屋,连这么些小昆虫你都忍受不了怎么生活啊。”陈易筌懒散的躺倒沙发上,继续抱起身边大半个西瓜吃起来。
一周前,维维因为毕业就业问题和父亲闹翻了,一气之下买了一张到广州车票来投靠前男友陈易筌,两个人是大学同学,因为毕业归属的问题和平分手。说来也奇怪,虽然大学期间两个人顺顺利利的谈了三年多的恋爱,可最后分手的时候好像有点不痛不痒,陈易筌向来是个随和的人,他从来不会强求维维为他做什么,却会尽力给维维自己最好的东西。维维是蜜糖罐子里泡大的孩子,从小说一不二,只有别人迁就她的份,也许就是因为两个的脾气秉性完全相反,所以才能够谈的那么顺利。
分手以后,两个人说是继续做朋友,可维维心里清楚,自己心里还是放不下他。维维这姑娘心高气傲,从来没有低头求过人,即便是谈恋爱的时候吵架了也是陈易筌来求和的,要她现在去找陈易筌复合她拉不下这个脸面,于是借着和父亲工作意见不合的问题直接跑到了广州这里。
维维虽然到了广州,可由于资金链短缺只能够租普通的一室户。出租屋虽然看起来很干净,可毕竟是人流嘈杂密集的地方,不起眼的角落里蚂蚁、蟑螂、老鼠都是必不可免的,男孩子是不怕这些,可对位娇生惯养的维维来说的确是太为难了。
在这里住了一个星期,维维从最开始的劝自己习惯到现在已经有些快要崩溃了,陈易筌没有办法,只能天天到维维家里来给她壮胆,顺便充当保姆。
“陈易筌,你今天打扫卫生了吗!都是你!你吃的一地零食才会引来这些东西的!”
“我冤枉啊...好不容易一个休息日你5点钟就把我拎过来扫地拖地了,你看看这地板,一天拖了三次啊!我都觉得让我给擦亮了!”
维维坐到电脑前,忍不住委屈偷偷的哭了起来。她虽然娇惯,平日里却是不会轻易掉眼泪的。
“哎哎哎,你别哭,我不贫嘴还不行吗?” 男孩手足无措的站在她身旁,伸出了手却不敢去拥抱,他总觉得自己已经没有那个资格了。
维维把头埋进胸膛,小声的啜泣着。
“维维……别哭了啊,我带你出去吃芝士蛋糕呗?”
“啊筌……”
“嗯?”
她仰起满是泪花的脸,可怜兮兮的说道:“是不是因为我受不了苦,你才不要我?”
“……”陈易筌扯了扯嘴角,蹲下身靠近她,他宽厚的掌心抚着她的头发:“不是。和你无关,维维,你很好。”
“那为什么要和我分开?”
“咱们,是真的不合适啊。我要是一辈子发不了财总不能让你跟着我过穷日子,对吧。”
“我不管!我就喜欢你!”她用力的推了他一把,陈易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埋下头不再说话。
以前,每一次维维胡闹的时候他总是像个小丑一样胡闹逗笑,维维不是个坏姑娘,哄一哄就会非常开心。她这么容易知足,他却没有继续下去的勇气,显赫的家世差异让他自卑的抬不起头。
“维维,跟着我不会幸福的。”
陈易筌抬起头,认真的看着眼前这个哭的梨花带雨的姑娘:“我根本没有信心,就算你能等我,你爸妈也不会让你等。我想娶你,我想你父母我父母都认可我们,我想要被祝福而不是让你孤军奋战。我说几句情话多容易啊,可你呢,你要用这一生做赌注吗?”
“我可以等……”
“不可能。”他打断她还没说完的话,继续道:“我不要你等,也不会和你复合。”
又一年的夏天过完,狭隘的出租屋里被打扫的十分干净,陈易筌这几年来把这里重新整理了一翻,把瓷砖地换成了木地板,把肮脏的白沙发换成了深棕色的,把破旧的桌子换成了折叠式的,把小小的单人床换成了上下铺,还有现在深蓝色的窗帘也比以前好看多了。
家里的东西他几乎都重新换了一遍,蚂蚁蟑螂也不再来了,只是,新家再怎么干净维维都看不到了。
有时候下班早,陈易筌就在电脑桌前卷着脚发呆,每当这时候他心里总有维维还在这里的错觉。
白色电脑桌发出蜂鸣的震动声,藏在心底久违的那个人弹出对话框:
“啊筌,1号来参加我的婚宴,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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