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我是在阅读中度过的。思绪未宁,所读书籍也杂乱无章。我都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了。夜黑日曛,暗昧甚于痛苦。我似乎没见过晴天,也没有明丽的月色,春不闻花香,秋不见碧水。夏日还可捱过,冬天则无比难熬。心域仓皇,身无所寄。
有一天,我在广场上拦住了一辆去抚顺的大巴车,去了一趟这个近在咫尺的城市。路程不到一小时。下车时是中午,天却极冷。站前有些商店,道路上有肮脏的积雪。我茫然地转了几圈,然后离开车站,向南去找报社,报社里有我一个同学,既然来了,应该看看他,可是见了他我说些什么?在报社门口,门卫拦住了我,告诉我,我的同学不在,采访去了。我常常地出了一口气,放松了……
抚顺监狱是出名的,来到了此地,总应该看看才是。但监狱的大门在寒风中森严地关闭着。找不到入口,也找不到卖票的人。望着大墙上的铁丝网,我又松了一口气,不用进去了。
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总要干点什么。城市之北有一条小街。我从西向东闲逛。卖菜的卖肉的,卖杂货和卖鱼的,都脆生生地喊着,喊声带着颤音。北方的隆冬,不过五点,必有灯光燃起。灯光一亮,天黑得就更快了。我从东头出来,正巧是一个公园的门口。也许不是公园?有个女人在买票。两块钱。天已经黑透,公园实际上已经不要票了,可那女人还是收了我两块钱。我拾阶而上。果然不是公园,而是个寺院。有个女人穿着皮大衣喊禅房的门,我知道这里实际上是个尼姑庵。
山小却陡,高不过百米,石阶却有三折。一折向西,平台处有关着门的杂货店。二折向东,平台处有浮屠殿堂。门也紧闭着。里面应该供着菩萨。三折向北。尼姑的斋堂就在这个地方,有炊烟,证明师傅们已经用斋了。山顶有小亭,周围皆是松树,东望有寺院墙壁,墙内有塔,塔后有月。不知今夕何夕,月亮圆而明。一幅古刹青灯的悦目景观。我来抚顺,不见亲朋,不见遗迹,却遇到寺庙殿宇,得明月照心,岂不是天意?
我不知道是怎样回来的。抚顺与沈阳近在咫尺;而心路却如此漫长。路有形而心路无形。游抚顺半日可返,可放出去的心灵却远无归期。心不过方寸,而难控如此,使人不能不畏不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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