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和她是在在云南一次旅行中认识,那是老兵退伍以后第一个遇到了,就想一辈子在一起的姑娘。老兵说,我们都是独自旅行,中国那么大,能遇到真的全他妈是缘分。
那时的丽江地,还不是艳遇之都。过了大石桥,走到小石桥,再往前走,一盏路灯都没有。三角梅香透了半条街,老时光零零星星地堰塞在墙壁夹角处,再轻的脚步声也听得见。流浪狗蜷缩在屋檐下舔爪子,虎皮大猫撵耗子,嗖嗖跑在青石板路上画“之”字……远远的是一晃一晃的手电筒光圈,那是零星的游人在慢慢踱步。整条五一街安安静静的,一家铺面都没有,一直安静到尽头的文明村。酒吧,没有什么卡座,也没舞台,大家安安静静围坐在炭火旁,温热的青梅酒传来传去,沉甸甸的陶土碗。木吉他也传来传去,轻轻淡淡地,弹的都是民谣,唱的都是原创。寻常的游客是不会刻意寻到这里的,故而来的都是偶尔路过这条小巷的散客。他们行至巷子口,觅音而来,轻轻推开吱吱嘎嘎的老木头门,安安静静地坐下,安安静静地喝酒听歌。那时候没有微信和默默,没人低头不停玩手机。
老兵这会正聚精会神的听着歌,突然冲进来两个不速之客。其中一位手上拿着单反相机不停的拍照,旁边的一位嘴里还不住的指指点点,说道你看那是什么乐器,她们戴的是什么帽子。其中一个人,要和一个驻唱女歌手合影,那女歌手不愿意,拉拉扯扯的。老兵起身了,走到两人中间,严肃的说道,这位两位同志,别人不愿意合影就算了,何必要强求呢。那两个男的打量了下老兵,看着他那身在部队打熬出来健硕肌肉,默默地松开了手。听到这,本以为老兵要出手教训一下两个年轻人,小马扎我都搬好了,等着听老兵是如何大杀四方,拳打镇关西,脚踹蒋门神,结果对方认怂了。
两人可能觉得就这样走了,太丢面了。武斗不行想来场文斗,其中一位瘦一点拿单反的青年人,问老兵,你知道什么叫民谣嘛,土包子也来听民谣,听的懂吗。旁边那个胖一点的搭腔道,我们哥俩当年组乐队,在北京西单大街玩民谣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这时候的老兵刚退伍,还留着部队剃的板寸头,穿着一身鸿星尔克专卖店买的运动服,淘宝买的白色休闲鞋。确实土的掉渣。
老兵一脸平静道,我平常听的歌不多,刚刚那姑娘唱的那首歌还算了解。就作曲方面来说,大量的使用五声音阶构成旋律线的写作方法,旋律线十分跳跃,不拖沓而容易被人记住,十分悦耳。相较国内某些新民谣歌手来说,旋律显得精致很多,抓耳很多。和声走向配合歌词该低落的时候狠狠的低落,该高潮的时候突然高潮。
两人用看怪物的眼神,望着老兵。不甘心的道,你说的跟真的一样。牛皮吹大了,也不怕闪着舌头,你丫会唱嘛。你有本事唱首呗。
老兵有点生气道,对,我是不会唱歌。我喜欢数数,数到三,要么走,要么就不用走了。
这时正当我以为高潮又要来了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窜出来一女子,瓜子脸色白得透明,白得担待不起一丁点儿北方的雾霾。手伸出来,根根是白玉一般的色泽。穿了一条白色的连衣裙,雪白的帆布鞋。一幅邻家女大学生装扮,暂且就叫她白姑娘吧,喊了一声咔。双方就收工领盒饭去了。
老兵事后问白姑娘,姑娘,你认识他们嘛。
白姑娘摇头道
不认识
那你干嘛多管闲事
你不也一样
老兵无语
白娘最后悄悄的对老兵说,其实我看你是个好人,他们人多,我怕你吃亏受伤。老兵那颗在撒哈拉沙漠般干涸的内心瞬间流过一股大西洋暖流。
白姑娘问老兵,老兵哥,听你刚刚的说道,感觉是个行家,你很懂民谣,你听过十万嬉皮嘛,就是万青乐队的。你能跟我说说,这首歌曲调怎么会给我与其他民谣不一样的感觉呢。
老兵顿时就打开了话匣子,这个万青的十万嬉皮曲调是6/8拍的。包括一些和声进行与转调方面的爵士的尝试,鼓点的爵士风,吉他solo强烈的布鲁斯倾向,不显的土,且有味道,使万青这样配器独特的乐队并没有沦为土摇的乐队。调式的使用,大量使用不同的调式,交织在一起。后端的噪音,也是在框架内进行,贝斯、鼓和小号不动,只是吉他和萨克斯的即兴,显得不乱,最后噪音收,依旧回到之前鼓贝斯和小号搭好的框架内。
白姑娘一脸崇拜道,老兵哥,你怎么懂得那么多,那你一定会唱民谣了。
老兵不好意思的说,好久不唱了,应该不会了。
后来的故事就就落入俗套了,一个是女文青,一个是老司机。干柴碰上了烈火,两人一起去玉龙雪山互相取暖了,在山口吹着冷风。玉龙雪山说高不高,你要想不开,执意要往下跳的话,摔下去是一定会死的。白姑娘站在山口,一本正经的问了老兵一个问题,如果我不小心掉下山,你会下来找我嘛。老兵着急说道,说什么呢,有我在,你怎么会出事呢。白姑娘噗嗤一下笑了,笑容像是白雪覆盖下那盛开的雪莲花。
下山后的第二天晚上,在大理的一个古色古香的客栈里,门口还下着蒙蒙的细雨,不停的冲刷着这座古城的浮沉,去掉了往日街贩们的喧嚣,安抚下了青春男女燥热的心。老兵早已经过了那个青春浮躁的年纪,此刻的内心却仍焦躁不安。他喜欢的白姑娘病了,发着高烧躺在床上,说想听老兵唱歌不然睡不着。老兵看着她苍白的脸庞,心疼的说。行,你等着。说完就冲下楼问客栈的驻唱小哥借了一把木吉他,守着她弹唱了一晚上。木吉他叮咚流淌的间隙,她附在他的耳畔说:真好听哦,老兵哥,这个世界上美好的东西真多。
那首歌叫成都。
让我掉下眼泪的 不止昨夜的酒
让我依依不舍的 不止你的温柔
余路还要走多久 你攥着我的手
让我感到为难的 是挣扎的自由
分别总是在九月 回忆是思念的愁
深秋嫩绿的垂柳 亲吻着我额头
在那座阴雨的小城里 我从未忘记你
成都 带不走的 只有你
和我在成都的街头走一走
直到所有的灯都熄灭了也不停留
你会挽着我的衣袖 我会把手揣进裤兜
走到玉林路的尽头 坐在(走过)小酒馆的门口
分别总是在九月 回忆是思念的愁
深秋嫩绿的垂柳 亲吻着我额头
在那座阴雨的小城里 我从未忘记你
成都 带不走的 只有你
老兵后来跟我说,他跟之前的女朋友分手的时候,带她去了第一次带她去的咖啡馆,给她唱了最后一首民谣,宋冬野的安河桥。我说过我以后再也不会为谁拿起吉他唱情歌了。五年后,老兵显然违背了诺言,又拿起吉他唱了情歌。
画外音,我在想你俩明明是在大理,你丫唱什么成都呢,要唱不也应该唱黄渤的去大理嘛。管不了,人家两口子的事。
喜欢一个女孩,让她成为你的梦想。夕阳的背后,月牙稍稍的爬上了夜空,云南的泸沽湖边,白姑娘问:“你要往哪里走”,老兵说:“我想要离我的梦想更近一点.......我要去北方那座寒冷的古城,去从事我梦想的工作”。“我想原地不动,离我家更近”,希望你成为你梦想的你”,白姑娘低声。鸿雁南飞带信来,火车北上思念去,白姑娘回到了原来的城市,老兵从事他想做的工作。老兵拿女孩的梦想当做她的梦想,白姑娘拿他想法当认真。你路过她的世界,她背着行囊远走你的视角。
今天在大理,从她的世界路过,藏好她的笑容,日后把它带到你的城市,让蔚蓝的天空,白色的雪山,金黄的草地,嫣红的夕阳和你一起回忆。对着天空感叹“相逢不易,为何匆匆,盼着春夏秋冬,盼不到你”,落下一滴泪,掉进鱼的嘴巴,有一天鱼游到她所在的城市,她钓到你的眼泪,你又从她的世界安稳路过。
老兵来到北方的城市,进入新的部门,和陌生的人一起工作。在时间的洗礼下,他以为那原本是场艳遇,但他不幸爱上那个女孩。但他从不敢在从白姑娘面前表露对她的情感,在看空壳外表的时代,怕别人嘲笑,他学历不怎么样,家庭也一般,让他彻彻底底自卑,他只好每天隐身守候。每天QQ上线都希望他在的地方她也在,但他又嫉妒白姑娘空间里和别人评论嘻嘻哈哈,他只想独自占有她的笑容。他有时会偷偷的去看空间里看她,却永远缺乏勇气。不知怎么的,有一天他的自卑消失,自恋却出现,酒后壮胆,深夜他向她表白,他说十几个字,她很长时间回两个字,但他依然开心。最后她说她说过,如果我们在一个城市,早点遇到,,或许我们已经结婚了。他把她的话当做表白的失败,可他却不痛恨,反而更加的在乎她。他越疯狂的喜欢她,越重度缺乏勇气,不知道该对她说什么。
渐渐地聊天少了,偶尔周末,或者过节会开个视频。再后来,视频也没有了,聊天也少了,白姑娘将他从的星标好友,到置顶聊天,再到普通聊天列表,最后只在好友列表里了。他潇洒从她的世界路过,他把那段一厢情愿的感情放进记忆的最显眼的地方,随时能从他的故事苏醒。后来......他猜想会各奔东西,各自飞翔,恋爱就要像焰火般在每时每刻将两个世界照得五彩缤纷,可那是他一个人的幻想。
一天夜里,老兵又做梦了,这次梦到到白姑娘找到了男朋友,早上赶紧起来,打电话告诉白姑娘他的梦,白姑娘说梦是真的。老兵说,我梦到他不会为你弹吉他唱歌,白姑娘说我也会有一天梦到你找个女朋友,没有我有故事。老兵说是啊,你是我遇到过最美的姑娘。
我遇到猫走正步,却没遇到你。
我遇到狗在站岗,却没遇到你。
我遇到夏天飘雪,却没遇到你。
我遇到冬天刮台风,却没遇到你。
我遇到猪都学会做饭了,却没遇到你。
我遇到所有的不平凡,却再也遇不到另一个平凡的你。
爱得好,带你走遍万山千水 ,爱得烂,谢谢你从我的世界路过,后会无期”。这就是老兵说的。时间冲刷掉一些人,也带来另一些人,你生命中所遇到虽然都是过客,有人停留以秒为单位,有人停留以月为单位,有人停留以年为单位,而有的人却以你为单位。你入天堂,她就消失。你从她的世界路过,她带给你快乐,温馨,或悲伤,憎恨,都把它写进你的备忘录,有空拿出来温馨复习。所有的一切,都是构成你生命的完整,如果值得怀念,就别憎恨,不值得怀念,请往可回收垃圾桶丢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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