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丽慢慢坐起身,一股难忍的撕裂感,沿着肚脐向深处涌来。她闷哼了一声。
钟杰连忙放下手机。
“你想干吗,是不是想上厕所,你别下来,我去拿便盆。”他一边说一边弯下腰,向床下探去。
章丽的脸一红,瞪了他一眼,钟杰手里已多了一只痰盂:“不用下来了,风太凉。”
章丽咧了咧嘴角:“都过去了,就别再这样假惺惺了。”
“是我混蛋!”钟杰一边骂着自己,一边用手掖了掖了章丽的被角。黑黑的脸庞混杂着因着急泛出的红色,越发显得黯淡。“都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
章丽张了张口,又闭了起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旁边飘了过来:“小丽真有福气,看这小伙子体贴的,连上厕所都不舍得让你下来!”
章丽低下头,又抬了起来。眼睛直直地盯着白色的窗纱。钟杰嘿嘿地笑了笑,双手合十,像朝拜一样小心翼翼地捧着痰盂拐进了卫生间,从里面轻轻地扣紧了开关。
床上的章丽穿着浅蓝色带小花的病号服,她的身材略清瘦,天生白晰的皮肤,在白色灯光下像罩了一层薄薄的雪。宽宽的病员服被挺拔的双峰衬托成了时装,齐肩的短发,被一束黄色的弹圈束缚着,突显出颈部的细长和刺眼的白。深潭一样的眼睛夹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还会回到从前吗?章丽的皱了一下眉头,右手压在了小腹上,身子往床头靠了靠,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章丽今年22岁,平城市人,岛城仅剩的两个县级市之一。初三下学期考了班里第三名,本来想继续念高中,然后报考山城的师范大学。却不知道怎么,被学校集中了各班前几名的同学,重新组了个新班。后来才知道,是中专,带户口的那种,毕业后包分配,就这样稀里糊涂又考了一次,然后稀里糊涂上了岛城的幼师学校,毕业3年了,就窝在开元区机关幼儿园干了3年,三年的幼师学习没机会认识男生,学校只招女生,典型的女子学校。
幼儿园新建了一个活动室,周围铺设两节车厢那么大的操场,全塑胶的,就是在这个时候认识了大她两岁的钟杰,也是她在岛城认识的第一个男生。
钟杰的个子不高,比章丽还矮了一指。钟杰高中毕业就不再上学了,跟着父亲跑工地,揽点装饰装修的活,这次幼儿园的工程是父亲刚接的,总价不过15万。
本来钟杰是不想来的,有笔压了8个半月的款子等着他去要,在父亲的逼迫下,他垂头丧气地进了院子,一抬头,一道白影闪过眼际,他一下子被这个漂亮的女人吸引了,殷勤地发起了攻势,今天捎一只口红,明天买一双运动鞋,但章丽并不买账,章丽觉得钟杰土腥味太重,不是理想中男人的样子,一直不同意和他交往。
钟杰追了她3个月,章丽总是若即若离,觉得没有安全感。有一次章丽从KTV门口路过时,正好钟杰被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搀扶着出来,离开时钟杰的手还抓了一把女人的屁股,章丽好几天没搭理他。钟杰磨破了嘴皮,说是为了接工程自己不得以,都是逢场作戏。
随后钟杰花了18800买了个钻戒,外面镶金的那种,送给了她。这是他瞒着他爸偷偷攒起来的工程钱。
章丽正回想着,厕所门吱了一声打开了,钟杰皱着眉头走了出来,撇了一眼床上的章丽,轻手轻脚地坐在了窗台旁边。章丽没动弹,也没睁开眼睛,仿佛睡熟了一般。
第二天中午,章丽的肚子一阵绞疼,刚一翻身,钟杰就关切地问道:“你要上厕所吗?”
“我自己去卫生间,我肚子疼,可能要……”
“不用不用,就在床上方便吧,省的感冒就不好了。”章丽还没说完,钟杰就打断她。
“这怎么可以!”章丽的脸像戏台上的关公,眼睛不经意地撇了一下旁边的病床,上面躺着的正是昨天夸赞钟杰体贴的那个女人。不知道她得的什么病,也没看到有人陪床,她说除了每天三袋的液体,就盼着和临床的病友聊天,还说你男人是我见过的最温柔体贴的人了。
看到她没什么动静,在钟杰的坚持下,章丽就拉上了床顶的落地隔帘……
钟杰蹑手蹑脚地端着便盆进了卫生间,过了好一会儿才出来,瞅了还没拉开的帘子一眼,出了病房。手里似乎攥着什么。
章丽的肚子还隐隐作痛,不过好像比刚才好了一些,她坐起身扯了扯帘子,肚子不争气地又疼了起来,她忍不住哼了一声,隔壁的女人似乎被吵醒了,你轻点啊,等你男人回来再弄吧。章丽看了房门一眼。钟杰已经走了快3个小时了,
昨天的这个时候,章丽提出了分手,钟杰死活不答应,说我那么爱你,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如果分手,就把以前送你的东西都还给我,章丽什么也没说,把鞋子衣服,还有半只口红扔给了钟杰,钟杰说把戒指也留下,章丽说你不是说你爱我吗?这个你休想再要回去,钟杰一怒之下猛的抓向她的胳膊,撕扯中章丽一把填进了口中,咕嘟一下咽了下去。
于是她被送到了医院,
她慢慢地穿上拖鞋,蹒跚着走到卫生间门口,看着马桶旁的便盆,地上一片狼藉
爱,呵呵,章丽苦笑着,爱原来在我的肚子里。
钟杰再也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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