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一生育有两子一女,在老家平顶有一个大儿子,姓谭。后改嫁到我们村,生下了我舅舅和母亲,姓赵。还有一个隔房的大姨是外婆一手拉扯长大的,在邓家。
外婆生性善良,一颗菩萨心肠。小时候我们特别喜欢去外婆家,去外婆家那条路,我们走过千百遍,闭着眼睛也能走到外婆家。要说一年中最快乐的时刻,就是外婆过生日的时候,比春节还热闹。
老家基本过农历生日,外婆的生日是农历七月初九。刚好是家乡收割稻谷的时候,离开学还有几天到十几天的时间。外婆过生日前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就要开始准备礼物了,那时经济条件很差,可总要攀比,主要是同平顶那个大舅相比,比不过的话很没面子。记得有一年外婆过生日,大舅那边浩浩荡荡来了二十多人,敲锣打鼓,说要给外婆过大寿。我们这边的礼物早就准备好了,听到风声后,母亲赶紧到了隔房的二姨家,商量大事,总算达成了一致意见,两家合伙去给外婆过大寿。也是敲锣打鼓,终于凑够了二十多人,才不至于输得太惨。
其实,我们一点儿也不关心他们之间的攀比,我们更在乎好不好玩,那些玩伴有没有来。每次外婆过生日的时候,外婆总是早早守候在门前不远处的黄角树下。远远地同我们打着招呼,黄角树旁边有一个遗弃的石磨,走累了就靠在石磨边休息一下。石磨前面左拐是一个小鱼塘,再往前是几块窄窄的稻田,稻田边是一条宽阔平整的道路,道路尽头就是外婆家。
外婆家早已聚满了人群,我穿过重重叠叠的人群,去找我的伙伴们,玩得最好的是大姨的小儿子,六指拇(六指拇右脚有六个指头)。六指拇和我年龄相仿,每次外婆过生日我们都玩得不亦乐乎。那时我很崇拜他,他会很多东西,是他教会了我翻跟斗,鲤鱼打挺。我们玩得正起劲的时候,突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这才赶快聚到外婆家堂屋门前去,一股股白烟袅袅升起,我们很喜欢闻那鞭炮燃放后的火药味。
吃过晚饭后,还能零星听到鞭炮声,六指拇便开始寻找那些未燃放的鞭炮,我跟在他身后,一会儿就捡到十多个,六指拇潇洒地划过火柴梗,点燃鞭炮抛向空中,一道道火星化着一条条抛物线,尖锐的鞭炮声在夜空中响起,格外刺耳。
我们终于玩累了,表姐们早就准备好了凉席铺在地面上,我和六指拇还满身汗渍,倒下几分钟就睡着了。睡眼朦胧中,我们被叫醒吃早餐了,我们此时便没了昨日的兴奋劲,因为吃过早餐,我们就要分别了,要明年才能相聚。
外婆八七年去世的,距今三十多年了。外婆去世后,我去过舅舅家不到三次。但是,我一直记得去外婆家的那条路,因为那条路,在我心中早已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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