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檐滴水点滴照(二十九)

房檐滴水点滴照(二十九)

全往外奔去，任凭爹娘在身后怎么喊也不回头。

他来到河边，一拳捶在了石头上，一下子血从手上流了下来，他使劲地踢着小石子，石子落在水里，扑通一声溅起水花，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他想哭，哭不出来。

“啊…啊…”他大声的吼叫，大山回响着他的怒吼。

紧跟在身后的爹娘上前拉住了他，怕他做出傻事。

“全，你别这样，别人还以为发生了啥事了呢？”全他娘轻声说道。

全挣开了爹娘的手，又一拳捶在石头上，血流得更多了。

“这下你们满意了吧，你们满意了吧？我娶到你们想要的媳妇儿了，你们回去和你们的媳妇儿过日子吧，别管我！”全瞪着血红的眼睛说道。

“全，你别这样，千万可别做傻事啊，芳是个多好的媳妇儿啊，你们不是一起长大的吗，她的好你不知道啊？爹娘可没害你的媳意思啊！我们快回里吧，这样让庄上的人知道了笑话咱！”全他娘哭着哀求道。

“她是好，可我对她只有兄妹之情，不是我爱的人啊，你们口口声声为了我好，可我爱的人是珍你们知不知道？为什么要拆散我们？娶个不爱的人是有多痛苦，你们知不知道？”全大叫道。

“你这臭小子，别给我提什么爱不爱的，只要娶个好媳妇儿啥都有了，爱能当饭吃还是当衣穿啊？再说了，这芳哪点比珍差？要模样有模样，又会剪又会做，人又贤惠，哪点配不上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就那个许珍，她娘那样，她都有婆家了，还跟着别的男人跑，她就不是个好东西，将来指不定跟她娘一个德行，到时候你后悔就晚了！你清醒清醒吧！”王全爹气呼呼地说道。

“我不许你这么侮辱珍，她不是你说的那样，再说我跟你没完！”王全瞪着他爹挥着拳头说道。

“好，好，我不说她了，现在好坏她已经跟咱没关系了，你现在已成了亲，就应该有个成亲的样子，回家去，和芳好好过日子去，别再想东想西了！”王全爹说道。

“你们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吗？我的头快爆炸了！”王全抱着头痛苦地蹲在地上。

“全，那我们走了，不过你可千万别干傻事啊！”王全娘给他爹使了个眼色，拽住他转身走了。

“珍，我该怎么办？我终负了你了，本以为我们会有个美好的未来，谁知道我却结婚了，新娘不是你，我真没脸面对你了。我该何去何从？”他揪着自己的头发，痛苦地撕扯着。

在河边坐到中午，他回家了，奔进新房，倒头就睡，芳和爹娘喊他吃饭，他一句话也不说。

晚上，他还一直在睡，谁喊还是不理。

洗漱过后，芳又脱光了衣服钻进被窝，温柔地搂住他的脖子，解他的衣服，他一把推开了芳，转向一边。

芳嘤嘤地哭了起来，他充耳不闻，芳哭着哭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早上，芳一觉醒来，被窝里就剩她一个人，她赶紧起床。

洗把脸来到厨房，婆婆正在做饭，没有全的身影。

“你也不多睡会儿，怎么起来了？”王全娘对芳说道。

“娘，应该我起来做饭才对，睡得太沉了。”芳不好意思地说道。

“对了，全呢？”芳问道。

“他不是在屋里睡觉么？”全他娘反问道。

“没有啊，我不知道他啥时候都起来了。”

“咦，他会去哪呢？快去屋里看看。”全他娘心里又升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两人到了屋里，翻箱倒柜起来。

全的衣服又不见了，他的枕头下压了一封信。

“爹、娘、芳：

我走了，我无法面对你们对我的欺骗，无法面对眼前的一切，我要逃离这个令我痛苦的地方，给我点时间，我要冷静冷静。这次你们放心，我是自己一个人走的，我没脸也没办法再带珍走了。别再去开封找我了，我是不会去那，我要去个你们找不到的地方。

                                        全

                            1988年2月20”

芳念着信，泪如雨下，结婚三天不到，新郎又跑了，这出去该咋见人啊，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我究竟哪做错了王全，你竟如此待我？

刚从外面回来的王全爹听到芳的哭声，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

他接过芳手里的信一看，血蹭蹭地往上涌，他头一歪，昏倒在地上。

王全娘赶紧又是掐人中又是呼喊，王全爹慢慢醒了过来。

“这个…这个…这个逆子，他是不是…是不是想气死他老子啊？”他气得话都都连不成句了。

“他爹，你别生气了，消消气，万一给你气出个啥好歹，咱这一家怎么过啊？”王全娘给王全爹揉着胸口说道。

“我这辈子造…造了什么孽啊，怎么…怎么会生出…生出这样个逆子，愧对…愧对列祖列宗啊！”王全爹说着泪从他昏黄的眼珠里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