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井

创意脑洞

“妈妈，快来看啊！这个井好深啊！”大毛趴在井口边上探身往下看着，兴奋地大叫。

“大毛，不要靠那么近，离远点！”赵艾抱着二毛急匆匆走过去。那口井已经废弃很多年了，之前一直用一块木板盖住的，这几天不知道被谁给掀开了。因为年深日久，一是井里不干净，二是井台边很滑，所以少有人到井边来。

大毛这孩子很好动，总喜欢跑到井边玩，这次果然又到这儿来了。赵艾抱着二毛好容易赶到井边，却发现大毛大半个身子都快伸到井里了。

“妈妈，我也要下去玩。”二毛趴在赵艾肩头扭来扭去，“二毛乖，我们一起叫哥哥回家。”赵艾心惊肉跳地说。

生活已经把这个女人摧残的不成样子了，皱纹过早地爬上了她的额头，鬓角也渗出了片片白发。她对穿着打扮也没那么在意了，一条裤管皱巴巴地高卷着，露出被蚊虫叮咬的层层叠叠的红肿的大腿。生活的重担压弯了她的腰。

“妈妈，快来看啊，井里好黑啊！”大毛的身子又往里探了探，大声地喊着，稚嫩的童声在井壁间荡来荡去，随着井水一圈圈荡开余音袅袅的回声。大毛很开心，哈哈的笑声不断地回响着。

“大毛……”赵艾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再差一点，差一点孩子就要掉进去了。她上前走了几步，想伸手去拉大毛，脚步忽然又停住了，双手紧紧箍住哭闹着也要下去玩的二毛。“也许，这样就好，我还有二毛，还有二毛……”赵艾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虽然这个想法已经在她脑海里徘徊很久了。

二毛很乖，很听话，如果只带一个孩子的话，生活也许会好过很多……赵艾眼睁睁地看着大毛的身子正往井里钻。她的手心冒出了许多汗。

“喂，你也在这儿吗？花开的真美啊！”赵艾的记忆回到了十几年前的那个春天，那是丈夫和她的第一次见面。赵艾是十里八庄出名的美人，许多小伙子慕名而来，但赵艾一个也看不上，唯独对第一次见面的丈夫动了心。

婚后的生活很甜蜜，夫妻二人一个主外，一个主内，日子倒也过的去，一年后他们便有了大毛，这个小家庭因为孩子的到来更加温馨。但一天傍晚，丈夫忽然抱回了一个婴儿，百般询问下才知道，原来是丈夫的妹妹未婚生子，男友狠心抛下她们母女，消失的无影无踪，妹妹也受了很大刺激服毒自杀了。丈夫悲痛欲绝，赵艾决定和丈夫共同抚养这个孩子，这就是二毛。

本来就拮据的生活更加艰难了，两人省吃俭用，把钱花在刀刃上，花在孩子身上，赵艾的少女时代成为过去式，她挽起袖子做起了劳苦的妈妈。但生活似乎和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第二年丈夫得了癌症，没几个月便撒手人寰，留下赵艾和两个孩子，还有高筑的债台，赵艾哭成了个泪人。

单亲妈妈养两个孩子很不容易，更何况还是在这个偏僻的小村庄里。愁苦使这个女人迅速苍老，如一朵盛放后转瞬凋谢的花朵。常年的劳累让她在照顾两个孩子时早已力不从心，有几次她都晕倒在地，很久才转醒过来，孩子们也因为营养不良瘦的像麻杆一样。好在前段时间，妹妹男友出现了，给了孩子一笔抚养费，但这吝啬的费用也无异于杯水车薪。

想想自己这几年疾病缠身，万一哪天撒手而去，两个孩子又该怎么办啊！二毛可能还能去找亲生父亲，大毛呢？无父无母的大毛只能流落街头，终生受苦，要是真是这样，那还不如……

赵艾的眼泪刷的流了下来，这个想法让她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当今天再次看到大毛跑到井边玩时，她控制不住地浑身颤抖，“大毛……”她颤着声音呼唤儿子，或许这样对大毛来说也是种解脱。

“妈妈，哥哥掉进去了！”二毛忽然惊叫。

“啊？！大毛！”赵艾的哭声撕心裂肺，她一下冲到井边，不，大毛，不，大毛，我的孩子，母子连心的痛楚使她的精神世界一下子崩塌了……二毛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

“妈妈，我在这儿呢！”大毛从井后面转过来，调皮地朝赵艾笑了笑，原来他动作灵活，刚才在和弟弟闹着玩儿呢！

赵艾一下子把两个孩子搂在怀里，伤心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像终年不干枯的水井一样，“孩子，咱们娘仨不分开，一起活，一起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