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可以承认我喜欢碧玫了。
她大大咧咧的,不像某些别的女孩子,令人要小心翼翼的做事。她可以把家里的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还有——原因一定还有很多,但是我却无法把它们一条一条地分清。
可是我不敢在他人面前承认,包括她和牛子。
考量的东西有很多。我除了学习,在其他方面都比她逊上一筹;也有我自身的懦弱与对关系维持的担忧。我作过很多次心理斗争,最后鼓起勇气走向她的时候,却沉默了。但是要是我真的说出口了……她是否会对我避而远之?
但若是我迟到了?
因此面对父亲关于学业的询问,我迟迟没有做出选择。父亲没有把我送去一方,也没有送我出去历练,却给我买了很多新书,放在书桌顶上新修的书架上。我毕业了,剩下主要是自学;碧玫还是照常去学校,据她说,学校来了一个一方的老师,她就在那里继续学习。
毫无进展。就这样,我在纠结中度过了两年,最后的想法是,希望她可以和我一起去一方。
我渴望那里的新鲜东西,但是我也希望我们可以一起。
至少有机会。
和她谈谈这个总是没什么事的吧。
从小,我们和牛子、小行就时常傍晚在镇里的湖边一起玩。这是个不错的和她介绍我的想法的机会,从家里出发前,我选了两本书,一本是关于地球世界的物品的,一本是关于地球世界的学科的。书不厚,但我想值得反复研读。
我躺在一个小山坡的草地上。小行和牛子钓了鱼,在不远处升起一堆火烤鱼。燃烧的木头发出噼里啪啦的破碎声,天上飘过几朵云,我看着书。碧玫是最后一个到的,她也躺在山坡上数云。
挺好的。
我随意地翻了一页,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当我再次看清标题时,心好像在用力地跳,发出沉闷的声音。
枪。
我迅速合上书。我没有兴趣了。
“小玫,你觉得这个世界是科学的还是魔法奇幻的呢?”我开口了。
没有感情,还不错。我想。
“嗯……魔法吧。”她把一绺碎发别到耳后。
“为什么?”我猛地坐起来,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又慢慢躺下来。地球世界崇尚科学,而他们远远比我们先进。我现在对于魔法抱有一种怀疑甚至反对的态度,我已经深刻认识到了魔法之愚昧。唯有科学才是世界发展的正确道路吧。
她掰起手指头:“你看,史书上面不是说,世界是由神创造的吗?还有你看海巫,哦,就是你祖母,她不是一个巫师吗?”
“你见过她使用法力吗?我是没见过。”我有些不大乐意了,“你不是有一部手机吗,我们家还装了电视,你看,这不是魔法。”
“没见过又不代表不存在。”她反驳我。
“人家地球世界是科学至上,我们是魔法至上,可是你看看我们差距不是很大?”
“法力高于一切!”她也不高兴,“不然这个世界早就是他们的了!”
讲不通了。为什么想要达到目标这么困难!
我不喜欢别人否定我的观点。我很生气。我感到我在失控。
我拎着书站起来,她坐起来,回头。我气得浑身发抖,用尽力气,仿佛想要把我所有与她有关负面情绪发泄出来:“就是因为你没有父母你缺乏教育你才会这么想!“
她沉默了。牛子和小行用惊异的眼光看着我们。
就这么僵持了半分钟。我冷静下来,这才意识到我说了不该说的。
我为我的冲动后悔,但是现在我也无能为力了。
“对不起。”我脸烧得通红。跑过她身边的时候,我小声向她道歉,可是她没有抬头。
晚上去厨房拿食物的时候,厨房里还剩下两碗汤。
我收拾了一下重要的东西,放到一个大箱子里。
我拎着行李和母亲说,我要去祖母那边住一段时间。
祖母的工作室也在风回城,和我们家离得不算远。
祖母曾在院子里种下了一大丛玫瑰,如今枝繁叶茂。她提着一个灯笼,披着长袍,高大的身影在花丛边游荡。
我立在路灯下。
“玫瑰适合远远地欣赏,”祖母低声说道,“你的角度正合适。”
“玫瑰有刺,若是太远便看不清,太靠近了却容易被扎伤。”
除了再少看见碧玫以外,一切基本照常。不过大多数时候看见她是扎起头发,和小摊老板讨价还价。一日三餐都有人送来,有时还会附上一张父亲或者母亲的字条,嘱托我好好学习。只不过晚饭后来迟了一个小时,时候不凑巧我也没见过谁送,祖母倒是没说什么。
终于有一次我蹲守了几个小时,看清了送饭的人,是碧玫。在她离开的时候,我忽然觉得我应该和她说些什么。
我从布帘下钻进院子,拉住了她,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拿着一副看悬空的沙子的眼神看着我。
我曾想到我可以写信传达我的意思,这好像叫……情书。可是我并不太愿意给她,也不认为现在这种情况下给她会多好。
先向她道歉吧。
“上次事情……是我冲动了……”我艰难地开口,可是讲完就没了下文,“……对不起。”
她摇摇头,轻轻把我的手拍开。
她好像还冲我微笑了。
但是眼神不似以往那么明亮。也许是因为天色黯淡,也许是因为真的有什么心结。
但是,我们,应该和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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