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他静静地点燃一支烟,熟稔的夹在两指间,猛吸一口,看灰白的烟雾随着手指缭绕缭绕,向半空飘去。
屋子里灯光很暗,只有他一个人,再吸上一口烟的时候眉头紧锁着,随即又随着嘴里的烟雾慢慢吐去的时候舒展开。桌子上有打开了的罐装啤酒,他时不时喝上一口,啤酒的味道很醇,微酸夹杂麦子的清香,白色的气泡浮泛在最上面一层,下面不断有小气泡涌上来,有烟有酒,真好。
下午下班的时候,boss请他们工作小组的人吃了一顿晚饭,这个工作是他的一份临时工作。工作了近两个月,突然忘记了工作的初衷是什么,也许,他只是缺钱。饭桌上,他才知道boss和他同岁,但是从boss的脸上看去,有着比他多得多的社会经验。那一刻,他心里有一种恐慌的感觉蔓延开来,他对人生这个东西突然充满了恐惧。
他曾经设想过一种人生,大概是在大学的时候,早早的毕业、工作,然后娶自己心爱的姑娘。不知道哪一天,他忽然又觉得这种生活无趣透了,他开始整日整日待在图书馆,借上一堆书,搬上四楼靠窗的窗户,趴在一堆书上,看天空。那座城市很小,最高的楼也没有高耸云霄的感觉,天空蔚蓝澄澈,看云朵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快要飞起来了,那种感觉真奇妙。
眼睛盯着电脑屏幕的时候,有一滴晶莹透明的液体随着鼻梁滑落到桌面,即使是夏天,他仍感觉那颗眼泪的冰凉,像他的心。母亲曾经告诉他,男儿有泪不轻弹,一个人的时候他还是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他也不明白自己的多愁善感,特别是一个男人的多愁善感。
他看上去有些疲惫,点点泪光里,他想起了他曾经爱过的那个女孩子。中学时代的爱恋,大部分的结果永远像被水濡湿的千纸鹤,最后化作不成形的一堆,他的也是。烟头在他猛吸一口之后,瞬间变成很亮的红色。
大二的时候,他从中学时代的好友嘴里知道,他的姑娘就在他一个城市,他在城南,她在城北,从此他跨越大半个城,更改了回家的路线,去搭城北的深夜里一趟开往家乡的列车。夏夜,车站永远弥漫着不知名的臭汗味,还有横七竖八躺在车站地面上的人;冬夜,冻得冰冷的双脚常常要在车站里面背着双肩包跳跃取暖。他没有遇到他的姑娘,即使他用心良苦,那也不会遇到,倒是列车经过的B城的时候,一大片一大片的平原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火车经过平原的时候,他从火车电台里听到了刘文正的那一首《闪亮的日子》,窗外是成片成片的玉米地,青青的禾苗在阳光的照耀下特别耀眼,那是青春的颜色。偶尔也会遇上麦收时节,那时候窗外是延伸向远方的黄,细碎的麦穗在阳光的照耀下会
让人想起久远的记忆。他在那趟列车车厢里第一次听到刘文正的《闪亮的日子》时,心里有一种巨大的安慰,还有一种巨大的悲哀,两种感觉在他的心里、身体里肆意横行。
离第一次听那首歌的时间又相距了几年,歌里唱,为了理想,历尽了艰辛,他没有历尽艰辛,只是尝了一些小小的苦头,经历了一些小小的挫败,每当这时候,他就有一点想他的姑娘,没有在一起的姑娘。
来到s地之后,他渐渐觉得经济上的窘迫,当初那股追求理想的力量在慢慢的动摇,特别是学习上不尽如人意的时候,他有点想逃,但是从小到大,倔强的性格一如既往,他能坚持,坚持着去面对一切。他离开k地整整一年了,这一年大多数时候他都沉默着,常常在黄昏的时候一个人走街串巷,走在人声鼎沸的街道,他感觉自己还活着,走在往来的人群里他感觉自己没有那么落寞。
隔了一会,社交软件里弹出对话框,他看着表弟的婚纱照,新娘子明眸皓齿,洁白的头纱飘扬在风里,看看就好,他对自己说到。的确,婚姻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是一种奢侈,此刻的他一无所有,他起身,
捻灭了烟头,又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里,顺手提起垃圾桶里垃圾袋,走出门外,把垃圾扔进了门外大型的垃圾桶,走廊那头有一盏灯在孤寂的亮着 。
他捏了一下鼻子,回屋睡觉了。
明天还要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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