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默赛特·毛姆写道:“任何一把剃刀都自有其哲学。”大约是说,无论何等微不足道的举动,只要日日坚持,从中总会产生出某些类似观念的东西来。
正文/西铭
1981年,时年33岁的村上春树卖掉酒吧,开启了正式的小说家生涯。
为了保持身体健康(继而延长创作的生命力),村上春树每天都坚持跑步,自此将跑步与写作融合入简朴而规律的生活中——出版一部作品,亦或完成一次马拉松,皆成了这位作家人生中最值得振奋的事情。
大学某年,我也算有一段衷情跑步的日子,同一位友人每晚下课后去操场跑圈,顺带着侃侃大山。这位友人实在生猛,总是连跑十五圈跟没事人一样。我断然不能跟上这种节奏,因此总是跑完固定的圈数后坐在操场边大口喘着气看他继续一圈圈地跑下去。
如果说行动力孱弱的我能在那四年勉强养成一个跑步的习惯,那须全部归功于这位友人。
话说回来,也正是那段时间,逛书店时看见这本《当我谈跑步时,我谈些什么》,于是买了来,本以为是探讨跑步技巧的书,最后发现,跑步技巧没谈多少,其实是作者借跑步之名回顾了自己多年的写作与生活经历,并从中归总“几十年如一日”的心得。
书中如是说:
萨默赛特·毛姆写道:“任何一把剃刀都自有其哲学。”大约是说,无论何等微不足道的举动,只要日日坚持,从中总会产生出某些类似观念的东西来。
人是爱玩且懒惰的动物,让人如老牛一般勤恳地每日进行跑步这项朴实且费力的活动,除非拥有坚定的毅力,否则决计无法坚持下来。
村上迈过这一步,达到“从跑步中收获满足”的自在境界。每年一次的马拉松,也成为他维持不懈怠状态的最好动力。
当然不能希冀通过读本书实现每年都跑一次马拉松,那真的是太难了啊,可能大部分人一生都不能奢求这样的成就吧。
可是跑步、骑车、打球的人也还是很多。
总而言之,我重读了这本书,并且在南京初夏的一个傍晚恢复了跑步,哪怕是断断续续的跑步,好歹也离年度的里程总目标缓慢蠕动了一步。
疫情严重的年初,尚不敢太多的出门活动;今年南京的初夏又尤其多雨水;雨一停,整座城市便在一瞬间被炎日锁入了炙烤的火炉之中。如果不想跑呢,理由自然可以找出一大堆,那样的话目标无论如何也完不成。
村上在跑完佐吕间湖跑完100公里的超级马拉松后,心中滋生出一种“跑者蓝调”的东西。说到底,最艰难的挑战都已完成,产生些许厌倦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并且在这样的年纪,身体已经因为这十余年的跑步累积了太多的疲倦感,要一朝之间放弃跑步、转向其他略微轻松有趣的运动项目,也无可指摘。
他部分地这么做了。铁人三项赛、打壁球(好像也没怎么省力啊)……某一天的早晨,如往常一般穿上跑鞋出去跑步,“重新开始的苗头”就这样复生。
所谓的“跑者蓝调”,对于像我这般半吊子的选手来说,恐怕无福消受。然而村上对他遭遇“跑者蓝调”的总结却值得珍藏:
说老实话,我染上这“跑者蓝调”有何种缘由,其来龙去脉如何;如今它渐渐烟消云散又有何缘由,我还不甚明白,无从解释。归根结底,也许只能这么说:这大约就是人生吧!我大概只能照单全收,不问根底缘由不管来龙去脉,如同税金、潮起潮落、约翰·列侬的死、世界杯比赛的误判一般。
可能也正是这样,没来由的我就在一个初夏的傍晚再次完成一次三公里。这时,距离上一次顶着凛冽寒风的三公里,已经过去了七个多月。
回想起来,这当然很令人惊奇。即便人类如此爱玩且懒惰,可有时候却能咬紧牙关对自己来一顿必要的折磨。
无关乎什么意义,如果愿意做,这简直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小事。难的。是让其中没有空白期,即所谓“几十年如一日”的工夫。
啊哈,如果我周遭都是能这般坚忍的怪物,那又该有多奇怪呢。不过,兴许这才能显出我的那位友人的可贵:通过跑步,或是通过其他方式锤炼身体的人们,我想,他们不用空耗时间如我这般纠缠在“意义”之类的事情。
有一阵没一阵的,生活再度缓慢流动起来。对于一个极端的幻想主义者来说,这实在算得上“超级马拉松”一样的光辉成就了。
完。
边走边写的
西铭
2020,8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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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铭,一个边走边写的青年,自诩理性乐观派,却不免偶尔悲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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