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忙碌而充实,还夹带着憧憬,如此这般的生活节奏,让我甘之如饴,乐此不疲。随着出游时间的一天天接近,我仿佛漫步在云端,感受着从未有过的心旷神怡。
然而开心的氛围,也容易把人催眠,忽略一些日子中的小改变。平时喜欢出去散步的爸爸渐渐减少了出行的次数和时间,我没注意到;平时并不是很喜欢喝水的爸爸,突然加大了饮水量,我也没注意到。就在我准备出行的这一天,爸爸的嘴唇,好像干得要脱一层皮,还在说:“最近总上火。”
妈妈终于觉得不太好,带爸爸去了医院。在谷志军的车快开到我小区的时候,我接到妈妈的电话,爸爸的血糖已经高到27了,要马上住院。
我慌忙冲下楼去,正撞上来接我的谷志军。
“发生什么事了?”我的惊慌失措,也让他大吃一惊。
“我爸住院了,糖尿病。”我说。
“你先别急。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方勤和钉子还在等你。不用为我一个人改变计划。我爸一定没事的。”
我一边说一边往前走,没有停下脚步。
“燕子!”谷志军突然大声叫住了我。我顿下来,回头看着他。
“你放心吧,叔叔肯定没事的。我记得徐鸿说,你许愿可灵了。抽空去寺里给叔叔许个健康的愿。也许又灵了呢?”
“你真信啊?”我苦笑着说。
“顺便也给我许个愿,我真信!”
我牵强地笑笑,说:“好,我记下了。”说罢,便匆匆离去。再没回头。
我事先筹划出来的假期,没有用在西藏之行上,却恰到好处地用在了父亲身上。父亲的病来势汹汹,但还好,并没有愈演愈烈,我们全家从一开始的极度恐慌,到慢慢理解糖尿病的普遍性。一边劝着爸爸戒烟戒酒,一边研究起新的饮食结构。假期的余额一点点消耗掉,不知不觉已只剩最后一天。我却决定提前去店里开工了。
“前几天,你不还说打算去寺里给你爸请个愿吗?”妈妈说。
“我爸肯定没事。恢复得不挺好吗?”我不以为然地说,“我一直挺发怵这类地方。能不去就不去。”随口说着,便出了门。
节假日期间的顾客很多,一堆要设计的尺寸图停放在我的案边,我马不停蹄地工作了起来。一直加班到晚上8点,夜色已浓,才往家走。
回家路上,我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手机。按原计划,今天他们该返程了吧。难道堵在了路上?我不禁心烦意乱地猜想着,不知不觉走过了回家要转弯的路口。等我意识到,已经来到新开的商城附近。商城门前的广场上,各种促销活动还在继续,临时支起的书市人头蹿动,新开业的少儿轮滑,被家长们围观到水泄不通。可这些有什么值得我在意呢?我叹了口气,准备往回走。这时,两个着装时尚的年轻女子缓步走过我身边。边走边聊着彼此的新发型。我突然想到,再往前走不远,就是钉子的逸风发廊。
像是想抓住所有可能的信息,我放弃了回家的念头。继续往前走。推开逸风发廊的门。我说不清是想看到谁,还是不想看到谁。当站在门口的侍应生问我是不是要理发,我烦乱的思绪都还没有理清。
“姐,你来了?要理发吗?”钉子出乎意料地向我迎了过来。我的思绪好像又打起了一个结。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你们回来了?”我不无吃惊地问。钉子一边把我领到转椅上,一边笑着说:“我也没去。那天你有事去不了,正好,军哥他弟弟原计划的什么事也泡汤了,夫妻俩也想跟着一起去。我一看正好两对儿,就不想去当电灯泡了。”
“正好两对儿?”
“军哥和方勤姐嘛。两个人在一起蛮多年了。”
“你不是说谷志军总在换女朋友吗?”
“是啊,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可一直陪在身边的,不就方勤姐一个嘛。”
“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就是十一前不久,军哥和他弟弟一起来我这里理发。我听到他弟弟劝他,这么多年了,趁这次旅行,把这事儿定了吧。别总单着一个人了。我就有些明白了。”
我的思绪已经彻底乱了套,只剩机械地嗯,嗯,是啊,是啊。回复着钉子的话题。煎熬无比地渡过了两个小时。走出逸风发廊的门。起风了,有一点凉,我把风衣紧了紧,把手机从风衣口袋里挪到包里,把莫名的期许扔到身后光怪陆离的花花世界里。
没有余力去心如刀割,已经不是那般年纪。把一窝疯的嘲笑送给这次不经意的怦然心动之后,第二天,我所有的一切,又归还到从前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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