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一直都在

        一个白日带走了一点儿青春，忙忙碌碌中，时间不停地飞奔，我点数着属于我的每一分，每一秒。安静的夜，我在电话里一遍又一遍地叮嘱孩子们，一定要小心，照顾好自己，孩子们在电话里一遍遍地说让我放心，没事的。曾经犹豫、等待、期盼、感愁老之将至，日子在无法触摸的一点一滴中让自己慢慢变得不同了。

        其实这么多年一直是孩子们在笑，我在看，我在孩子们明亮的呼吸中溶化了，不再是一个十分笨拙和脆弱的女人。如今，我不再在意别人的说笑和异样的目光，总觉得双手挣来的不只是那点廉价的钱，更多的是心安。大钱儿咱挣不来，小钱儿就必须得挣，因为得活着，何况想活得更好。我喜欢这样，老实地站立，规矩地行走，诚实的生活方式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

        饿的时候吃饭，累了就休息，爱和恨也不必撒谎。我更喜欢烟火味儿的日子，穿上围裙，挽着头发，灶下升着火，火苗噗噗地窜起来，锅上热气腾腾，孩子们吵吵闹闹，我唠唠叨叨，内心里生出满满的踏实和幸福。这是我从小向往、几十年一直坚持和苦心经营的家，这个家，无论我在哪，冬夜多冷，都让我的心有所依，想想就温暖。

        村里的男人们走了回，回了又走，走走回回，都无奈地唠叨着，外面活不好，钱难挣了。我心里默数着，爱人好久没有回家了，想想他那猪窝一样的工棚，我的心就揪了一样地疼。断断续续陪读离家十年，想想也好久没这样和村里的女人们围坐村头，或叽叽喳喳，或唉声叹气，或嬉笑怒骂，说着昨天、今天和明天的事了。有心无心地谈论着张家考学，李家婆媳打架，王家男或女出轨的一些三八的事，好奇心让这些本该纯良的人们，无法管住自己的那张嘴，挑起的是是非非让人与人之间有了距离。

        今年多雨，成了人们最忧心的事，洼地里出现了积水，缩节药掸得提心吊胆。往年农闲，麻将场里一两伙麻将，今年冷清了许多，盼风调雨顺成了每个人心中最急切地召唤。起风了，我望着天，黑漆漆的，没有一颗星，雨是不是又在酝酿？明天最好是晴天吧，好洗洗衣服，也顺便晒晒发霉的心情。

        生活，是平凡日子的一日一日叠加，一点小庆幸，一点小忧伤，才是生活的原汁原味。都说有一种情怀，会在时光里愈久愈烈，愈老愈深，比如初心，比如情分，比如希望。于是，我等着，羡慕着，唠叨着，努力着，支撑着。我告诉自己要相信，再多的阴雨都会过去，因为盼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