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年冬,曹操陆续往关中增兵。
探马飞入成都,刘备召集文武,说:“汉中是巴蜀的门户,唇亡齿寒。东川无则西川无宁日矣。”
孟起说:“武都王千万与我相交甚厚,我愿前往说之。到时主公进取汉中,我在武都响应,断绝汉中北面交通线,大事可成。”
“可如何能绕过夏侯渊,到达武都呢?”
孟起说:“我知道一条路,可以绕过天荡山,从巴西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下辨。”
他走到地图前,划指出一条行进路线。沿途全是山脉,刘备倒吸一口冷气。
公衡说:“这条路山道险绝,车船不通。据说若是骑马过此,则五不存一,凶险异常。”
三弟豹眼放光:“我愿与孟起同往,可保他无碍”
三弟执意要去,刘备拦阻不住。于是三弟为主将,吴兰、雷铜为副将,挑选三百名善于攀山越岭的勇士,每人随身背足口粮,护卫孟起从巴西偷渡武都。约定在来年四月,孟起联络氏、羌族在武都举事,策应刘备攻打汉中。
孟起从巴西启程,绕开天荡山,走金牛道,途中转曲径,踏上陈仓古道的沮道段,直插武都郡下辩。
孟起下到氏、羌族各个部落,联络王千万等渠帅酋长,响应刘备。三弟则负责警戒。
再说许都有一人,叫耿纪,字季行,旧为丞相府掾,后迁侍中少府,与司直韦晃甚厚。对曹操所推行的《求贤令》大为不满;又见荀彧、荀攸、崔琰等名士的温和抗议不但没让曹操悔改,反遭毒手;曹操则越发猖狂,进封王爵,出入用天子车服:于是决定武装反叛,恢复汉室举荐制。
建安二十三年春正月。耿纪与韦晃密议:“操贼奸恶日甚,乱我汉家法度。吾等为汉臣,岂可同恶相济?”
韦晃说:“吾有心腹人,叫金祎,乃汉相金日磾之后,素有讨操之心;更兼与王必甚厚。若得同谋,大事济矣。”
耿纪说:“他既与王必交厚,岂肯与我等同谋乎?”
韦晃说:“且往说之,看是如何。”
于是二人同至金祎宅中。祎接入后堂,坐定。晃说:“德伟与王长史甚厚,吾二人特来告求。”
祎说:“所求何事?”
晃说:“吾闻魏王早晚受禅,将登大宝,公与王长史必高迁。望不相弃,曲赐提携,感德非浅。”
祎拂袖而起。适从者奉茶至,便将茶泼于地上。
晃佯惊:“德伟故人,何薄情也?”
祎说:“吾与汝交厚,为汝等是汉朝臣宰之后。今却辅阉宦之人,想与群小同流合污,我有何面目与汝为友?”
耿纪说:“奈天数如此,不得不为耳。”
祎大怒。耿纪、韦晃见祎果有反曹之心,乃说:“吾等本欲讨贼,来求足下。前言特相试耳。”
祎说:“曹贼宠信小人,轻视君子,践踏王法,残害贤良,真随他那阉过的干爷。公等欲扶汉室,有何高见?”
晃说:“虽有报国之心,未有讨贼之计。”
祎说:“吾欲里应外合,杀了王必,夺其兵权,扶助銮舆。更结刘皇叔为外援,操贼可灭矣。”
二人闻之,抚掌称善。祎说:“我有心腹二人,与操贼有杀父之仇,现居城外,可用为羽翼。”
耿纪问是何人。祎说:“太医吉平之子:长名吉邈,字文然;次名吉穆,字思然。操昔日为董承衣带诏事,残害其父;二子逃窜远乡,得免于难。今已潜归许都,若使相助讨贼,无有不从。”
耿纪、韦晃大喜。金祎即使人密唤二吉。须臾,二人至。祎具言其事。二人怨气冲天,誓杀国贼。
金祎说:“正月十五日夜间,城中大张灯火,庆赏元宵。耿少府、韦司直,你二人各领家僮,杀到王必营前;只看营中火起,分两路杀入;杀了王必,径跟我入内,请天子登五凤楼,召百官面谕讨贼。吉文然兄弟于城外杀入,放火为号,各要扬声,叫百姓诛杀国贼,截住城内救军;待天子降诏,招安已定,便进兵杀投邺郡擒曹操,即发使赍诏召刘皇叔。今日约定,至期二更举事。勿似董承自取其祸。”
五人对天立誓,歃血为盟,各自归家,整顿军马刀枪,临期而行。耿纪、韦晃二人,各有家僮三四百,预备刀枪。吉邈兄弟,亦聚三百人口,只推围猎,安排已定。
金祎先期来见王必,说:“方今海宇稍安,魏王威震天下。今值元宵令节,不可不放灯火以示太平气象。”
王必然其言,告谕城内居民,尽张灯结彩,庆赏佳节。至正月十五夜,天色晴霁,星月交辉,六街三市,竞放花灯。真个金吾不禁,玉漏无催。王必与御林诸将在营中饮宴。
二更以后,忽闻营中呐喊,人报营后火起。王必慌忙出帐察看,只见火光乱滚;又闻喊杀连天,料是营中有变,急上马出南门,正遇耿纪。耿纪一箭射中其肩膊,王必几乎坠马,遂望西门而逃。背后有兵马赶来,王必着忙,弃马步行。至金祎门首,慌叩其门。
原来金祎一面使人于营中放火,一面亲领家僮随后助战,只留妇女在家。时家中闻王必叩门之声,只道金祎归来。祎妻从隔门便说:“王必那厮杀了么?”
王必大惊,方悟金祎同谋,径投曹真,报知金祎、耿纪等谋反。真急披挂上马,引千余人在城中拒敌。城内四下火起,烧着五凤楼,帝避入深宫。曹氏心腹爪牙,死据宫门。
城中但闻高呼:“杀尽曹贼!以扶汉室!”
原来夏侯惇奉曹操命,巡警许昌,领三万精锐,离城五里屯扎。是夜,遥望见城中火起,便领兵前来,围住许都,使一枝军入城接应曹真。直混杀至天明。
耿纪、韦晃等无人相助。金祎、二吉相继战死。耿纪、韦晃夺路杀出城门,正遇夏侯惇,被活捉去了。手下百余人皆被杀。夏侯惇入城,扑灭遗火,尽收五人老小宗族,使人飞报曹操。
操传令将耿、韦二人,及五家宗族老小,皆斩于市,并将在朝大小百官,尽行拿解邺城,听候发落。夏侯惇押耿、韦二人至市曹。
耿纪高喊:“曹阿瞒!吾生不能杀汝,死当作厉鬼以咬汝!”
刽子手以刀搠其口,流血满地,大骂不绝而死。
韦晃以面颊顿地:“可恨!可恨!”
咬牙皆碎而死。
夏侯惇尽杀五家老小宗族,将百官解赴邺城。曹操于教场立红旗于左、白旗于右,下令:“耿纪、韦晃等造反,放火焚许都,汝等亦有出救火者,亦有闭门不出者。如曾救火者,可立于红旗下;如不曾救火者,可立于白旗下。”
众官自思救火者必无罪,于是多奔红旗之下。每四人中只有一人立于白旗下。
操教尽拿立于红旗下者。众官各言无罪。操说:“汝当时之心,非是救火,实欲助贼耳。”
尽命牵出漳河边斩之,死者三百余员。其立于白旗下者,尽皆赏赐,仍令还许都。时王必因箭疮发作而死,操命厚葬之。
又令曹真总督御林军马,钟繇为相国,华歆为御史大夫。遂定侯爵六等十八级,关中侯爵十七级,皆金印紫绶;又置关内外侯十六级,银印龟纽墨绶;五大夫十五级,铜印环纽墨绶。定爵封官,朝廷又换一班人物。
再说武都太守,正是孟起的死仇杨阜。曹操特意放他在此提防孟起。早有细作报知:马超在胡人区活动。
杨阜赶紧把此事呈报夏侯渊,夏侯渊令曹洪进兵武都剿灭孟起。
三月,曹洪、曹休五万大军进驻武都。三弟和孟起商议,孟起说:“还有一个月才到约定时间。如今只有七个部落响应,曹贼却已发觉。如何是好?”
三弟说:“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先摆出一个决战的架势,唬住曹兵;然后我们分头去通知各部渠帅赶来接应。只要能撑住一个月,到时大哥北伐汉中,曹兵自乱。”
于是三弟命雷铜引一百人驻扎在固山,吴兰引一百人驻扎在下辨,各自虚设营寨,多插旌旗,以为疑兵。他与孟起各引五十人深入部落中联系。
再说曹洪来到下辨,见汉军连营十余里,当道下寨,固山脚下又有营寨与其互为犄角,中军高挂“张”字大旗。
曹洪说:“若是张飞,那一定是刘备的主力来了。这可如何是好?”
曹休说:“张飞素来奸诈狡猾。如果他真的带主力来,定会藏起来打我们埋伏;而今他大张旗鼓,正说明他没能力吃掉我们。我们可分头攻击其营寨,张飞必败”
曹洪依计,两人分头攻寨。雷铜阵亡,吴兰只身逃出,半路惨遭强盗劫杀,人头送入曹营领赏。
有幸存的军士逃回,三弟、孟起连忙带王千万等七部氏族,沿来时路,撤入西川。
夏侯渊向曹操报捷,曹操畏惧孟起在羌、氏中的号召力,令杨阜迁徙武都六万户胡人往天水、扶风一带定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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