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录
自叙一
我生于一九五二年农历八月十八日（具体生日父母也没有记得实在，我自个儿用的公历生日是1952年10月16日，而百度查询的当年公历应为10月6日），出生地为绿春县牛孔乡平掌街。平掌街是汉族、哈尼族杂居的小村子，住户不多，不是赶集的时节，村子里显得清静。平掌街的来历兴许是因为那地方大小村寨都在陡立的半坡上，唯有平掌街那地方有块平整、可供人们赶集、交游的地方的缘故吧。平掌街距乡政府驻地牛孔，直线距离约三、四公里，由于坡度陡立，往上走时则需三个多小时。那里生活生产条件差，五八年以前很少有水田。耕作主要靠山地和少量的干田。我家的房子在一坎头处，往上走有几个台阶，房头用茅草盖顶，墙是用本地时兴的舂墙筑成，实际上这间房子是原区政府的公房，区政府搬家后留给我家住。（现在此地址已建为绿春县红色教育基地）门前有一不宽的院场，旁边有几间草房，是我们家邻居，他们都是哈尼族，听说其中有一户主是抽大烟的。他们相互关照、互通有无、和睦相处。
村子左下侧是平寨村，全是哈尼族，每逢太阳出来时正是他们赶牛上山出工劳作之时，我们在对面看得真切，那时候不懂事的我和五弟会听大人教唆冲着对面的小姑娘大声喊叫：“喂——平寨阿达偷（逗小姑娘们的俏皮话）。”
平寨再翻两个梁子便是的沙村，平寨、的沙都在平掌街下方，来去除了上坡还是下坡，距离都不远。
我六岁以前的童年就是在平掌街渡过的，有些往事记忆虽然模糊，但永远挥之不去，比如有个叫张秀方（大人讲）的工作队员住在我家，早晚有喝牛奶的习惯，我知道什么时候他该喝奶了，就会厚着脸皮跑去要喝，并且还喝上了瘾。我还记得母亲生了个小弟弟，白白胖胖的，叫德海，听看卦的说因德海名字起大了克不过大人，因而不满周岁就夭折了。
我还隐约地记得，每逢晚饭后的傍晚，父亲在悠闲地哼唱《五星红旗迎风飘扬》、《妇女自由歌》。每逢听到这两首歌，我就情不自禁地会想起这些幼小记忆中不断回放的挥之不去的美好场景。
平掌街虽然在山顶上，但山高水也高，在村子的左侧有一个小树林，底下有一清澈见底的水井，四季不断流，出水不多，但足够本村人和赶集人饮用。下方有几坵细条型的水田，因为周围有茂密的植被、大树遮荫，产量很低。靠水井的右上方也有几块面积稍大点的干田。我清楚地记得，有一年田块里开满了像豌豆花一样五颜六色非常漂亮的罂粟花，听母亲说那年我家也收得了好些大烟，因当时边疆民族地区没有彻底禁烟，大都还有种植大烟的情况。部分人还在吸食大烟，老百姓种植大烟的收入也很可观。
听大人讲，我小时候就很“把家”，只要是自家的东西，不论好坏、轻重，看见丢在外面都会把它弄回家里，有几次家里大人故意把家里坏了不能用的背萝丢弃在外，我硬是连拖带拉，把它弄回了家。这是我听五姐讲的，我也还尚有点印象。
我小时候还非常爱哭，且“舌根很长”（哭很长时间），一哭就是个把小时，甚至更长。那时候不知道什么叫卫生，擦鼻涕用的是衣服袖子，鼻涕垂得很长往里一吸，反复这样，衣服的袖子糊上一层鼻涕，黑亮黑亮的。
母亲生我时得了奶花，没有奶水，奶肿块发炎变成了脓水，有时候我乘母亲熟睡不注意，吃过肿块里的脓水。童年我身体不好，经常生病，母亲认为与此相关，因此，母亲很歉疚。还为我去路旁小菁边搭桥接拜了个干爹，给我取了个金乔发的名字，但除了家人没人知道这个名字，也没有启用过，仅仅是为避灾、避病所采取的心理安慰形式，跟干爹家的来往也很少。
我六岁以前印象中的小朋友有宝安、右安两个，都是汉族，几十年了不知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也不知他们记得记不得我们在一起玩打仗、玩躲迷藏的往事。我家房子背后有棵很高很大的花桃树，现还存活，侧边有一颗很粗很粗的多依树，结的果实很多，但因太酸，很少有人吃，秋天满地掉满了厚厚果实，偶尔有家猪翻拱果子寻找果子下面土层里的虫子、树根什么的。村子边有几棵高大的核桃树，结果时节早上我们一群小孩同大人们一起捡掉下来的果实，记得那新核桃皮的味道非常香沁，直到现在，每当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我的思绪就情不自禁地回到了五十多年前的童年。
我家是一九五八年春回到墨江的，回到墨江后，一切都觉得特别新鲜，在绿春住的和看到的都是草房，这里人家全是一家连一家的土掌房，一家与另一家相距很近，从房顶上也能走遍全村每家每户，小姑娘、小伙子晚上“敖包相会”，楼土掌就是通道。绿春大多是独家独户，大概是草房需要防火的缘故罢。在绿春住在山顶上，没有看到过河水，这里的河水清澈见底，有很多小鱼儿在水里悠闲自由地游来游去，冬末初春时节，鱼儿在阳光下摆弄鳞片的银光从远离的半山腰都看得到。村子下方还有平整连成一片的水田。有一天我和五弟跟村子里一个比我们大、叫王德的去村子对面山菁里打柴，听了王德哥说蓖麻籽烧着吃挺好吃，我们当即生火烧吃了几粒，的确很香，可回到家里，我们弟兄俩呕吐不止，原先一直隐瞒不说，在家人几次追问下，才说出了吃蓖麻籽的事，从那以后再也不敢吃蓖麻籽了。
三年困难时期，我经受了人生中第一次饥饿的考验。起初，还可以吃得到米饭拌野菜之类的，后来别说吃杂粮，就连山上的野菜、树皮都找不到可吃的了。那时我刚好八岁多，饥饿让人产生生存欲望，吃饱肚子的欲望更加强烈，我和五弟（五岁多）不用大人指使就背挎起小背篓到山上去采野果、摘野菜，偶尔采到仙筒菜那是最高兴不过的了。后来食堂下放（撤销），允许小片开荒，才结束这种状况。
上一章
下一章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