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紫格格
微雨燕双飞,落花人独立!
她去了。去的如料峭的春风。迅忽、令人心寒。
她去了。
而我回来了。
带着她的愿望。
……
她是我的亲人,尽管我们聚少离多。
八年前,她在杭州灵陷寺许下一桩愿。
八年后,她已无力去还愿。我义无反顾地替她去了,带着虔诚,带着泪水,带着对奇迹的渴望……
她,是姐姐。姐姐得了绝症。
三月的杭州,烟雨潆潆。我一袭薄衣,低估了西子的冷凄。当我像春天凄雨下最后一蕊落红伏倒在地上,伏倒在灵隐寺药师殿的蒲团上时,那跃动的心与顶上闪着灵光的金身塑像真像隔了冥冥两界。我闭上眼,噙着泪,把自己执著的信念默默献上,希望神灵在众多的香客中体察一位远道而来的红尘女子,愿她的灵心与神的灵光驾起一座虹桥,普渡姐姐走出病靥,回到有烟火的人间……
……江南的雨呵……
微雨燕双飞,落花人独立!
……
姐姐走了。在我归来的那天。走时,执手相望。归兮,却已是生死两界,阴阳不知。
我坐到她的床前。她的脸苍白冷皙,像熟睡一般,只是少了红颜。这是她睡得最熟的一次了,我再也唤不醒她。我的泪水打在她的脸上,凝成珠,一滴一滴滑过她的颊。象雨,旋转而下……象花,纷纷凋谢……
泪眼恍惚中,我看到旋飞的二角钱……
那是儿时的记忆了,我依稀记得我在姐姐村里供销社的柜台下贪婪地望着里面一本小人书《冬瓜王子》,我渴望得到它,但二角钱,对我是个绝望,因为我一分钱也没有……
我怅怅地走到茅屋前,姐姐正在屋顶上翻茅草,我叫了声姐姐,懦懦说出了心中积蕴不得忍的渴望。姐姐大不了我几岁,我记得她立起身来,怔了一下。然后一张二角的纸票从屋顶上旋转的飞——那是姐姐全部的财产啊!那一飞,我的心象花一样绽开,那是我童年里绽得最煊烂的一朵花……
多年了,我贪婪地吮了无数的书。但那本《冬瓜王子》及那旋飞的二角钱却永远搁在我心里了。
常念陶潜的“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但一想到这么一躯曾笑曾戚的红颜将与冰冷的凄风冷雨硬土僵石同处一穴,真是心如刀绞,多少痛楚几多无奈啊!
生命,多少的无法预测,多少的未知!
……姐姐,你的善良,你的纯朴,你的静怡——
苍天有灵,你定然不会像在人间这样苦的。
姐姐——
我给你带回了西子之波,你踏波而去吧。有一个干净无扰的世界,在你的晶生晶世!
轮回之际,别忘了给我开一朵波上旋转的白莲……
姐姐……
轮回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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