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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的阳光明媚,虽然从喜马拉雅刮来的寒风源源不断,但天空蓝得像新染的布。几只候鸟,在光秃秃的树枝上前呼后拥,仿佛遇见大姑娘出嫁的花轿,都争着抢着要看个究竟。天清气朗,病室里的空气也新鲜许多。那天上午发生的事,让你心情好了不少。你先是跟你父亲通电话,告诉他你下周二能到家,并且会开车回去,问他们需要你带些什么。你父亲听上去很开心,对你说:
“东西就不用带啦,人平平安安地回来就好!”
“那就下周二见。”
“好的。”
你没有对你父亲提起你住院的事。只在心里想,还是要带些东西回家的。小闵给了你两箱鱿鱼干,再买些干海货,买几瓶好酒,几罐好茶叶和几条好烟也必不可少。你打算把后备箱都装满。毕竟难得回家一次,又是自驾,多带些也是应该的。
一通电话打完,连日来心头的阴霾被过滤得干干净净。外加体内的酒精消失殆尽,萎靡的精神恢复得像头小牛犊。在消炎药的作用下,咽喉炎的防线正在不断溃缩,仿佛那两片肺叶也将要晴空万里。趁着上午打点滴之前,你在病室里活动开手脚,来来回回的,一边踱着轻松的步伐,一边做伸展运动,时而伸伸手,时而弯弯腰。那天上午查房的是一位新来的年轻医生,看到你那副模样,就问:
“病人呢?”
“呃,我就是病人呀。”
“那你赶快躺回床上,让我给瞧瞧吧。”
在年轻医生诧异的目光中,你只好乖乖地躺回病床:
“医生,我没事了,今天输完液,就可以出院么?”
“对了,你是醉酒……和咽喉炎……”年轻医生一面翻阅报告,一面对你察言观色,直到确信你不是什么特殊病人后才说,“我们回科室先讨论一下你的病情,回头再通知你吧。”
“您可以开些药,我带回去吃就好。”
“我们也不想你占着床位。”
“那就拜托啦。”
不多久,你就接到护士通知:今天打完点滴可以出院啦。“哦耶!”你当时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幸好你媳妇儿和小闵都被你支去休息了,你不再需要她们照看,要不然,她们一定会对你的表现嗤之以鼻。一个大男人,而且是大男子主义的、在人前总严肃认真、又不苟言笑的大男人,此时却表现得如此轻浮,甚至可谓萌哒哒的,怎能不让人不嗤之以鼻呢?
年轻护士给你打针,轻轻拍打你的手背,好让血管更突出,更好辨认,你却猛地一缩手,仿佛本能般的害怕疼痛,那动作,那表情,惹得护士都一时无语。她说从未见过像你那种大男人,你却只管喊她轻点,再轻点。护士费了老大劲才把针头戳进血管,打完时她已经紧张得满头大汗。
那段插曲,估计又为她们闲暇时增添了不少谈资。
几大瓶药水,挂在头顶的支架上。其中一瓶,正悠闲地鼓着气泡,不快也不慢,隔一段时间,又咕咕地冒出一大串。每次冒出一大串,从瓶口延伸出来的气管,就跟着颤动几下,仿佛正对它的生命转化为你的生命愤愤不满。你不自觉地伸手摸开关,想让那一点一滴的流体连成线,可是护士一发现,又给你调回去。就那样,护士一走你就调快,护士一回来又调慢,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却像是在暗战。后来,护士干脆不走了,就坐在边上盯住你。你对此很无奈,只好恳求她:
“护士,帮我调快点好吗?我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不好。”
“我承受得了。”
“可是药承受不了,快了没效果。”
“帮帮忙吧。”
“不帮。”
年轻护士算是跟你杠上了,无论如何都不答应。
正在僵持不下,门外突然挤进来一群人。原来是你的同事们,不知是谁听说你病倒,做了高音喇叭,公司里很快便传开,于是三五成群地邀来探望。他们叽叽喳喳地,你一言我一语,与其说是探望病人,倒不如说像“看西洋镜”。
你“志远总”生病住院,难道还不和西洋镜一样稀奇吗?平时你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态度,让很多想亲近你的人望而生畏,你一住院不正好给了他们机会吗?其实,你也不是故意要躲避他们,你只是一心专注于业务,不想被世俗所干扰。用大家的口吻说,你是位典型的的技术型领导,几乎没把时间浪费在无效的人际交往上。当然,他们来探望你也是怀着真心的,只需看看他们的破费、听听他们的问候,你便不难分辨其中的真情实意。将心比心,你应该多向他们学习学习的。
有嘘寒问暖的说:“志远总,吃得好吗?您营养要跟上才恢复得快呢!”
有关心病情的说:“志远总,您到底什么病呀?怎么病得这般突然?”
有久病成医的说:“没事,志远总,年轻人,几瓶药输下去,你就挺过来了!”
有无私鼓励的说:“志远总,您心情要放松,病才好得快,一定要积极配合医生治疗,争取早日战胜病魔!”
有留意到现场没有陪护人员的说:“一人生病,全家受苦,志远总,要不我们单位组织组织,谁方便就来轮流照顾您吧!”
一声声热情的“志远总”叫得你突然心神荡漾,仿佛自己回到了工作岗位,全身都在发光发热,显然是满血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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