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可并不是个多话的人,甚至不擅长讲述事情,只是总会有一个人是意外,这个人是九可的妈妈。
许多老师总是教育学生们回家的时候要多和父母聊聊天,因为他们想知道你在学校都发生了什么,每个老师都这么说,让九可一度以为别人家的孩子和父母都是仇人。为了不变成仇人,九可每天放学都会和妈妈说好多话,虽然更多的是废话,但九可知道妈妈喜欢听。大概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九可大事小事都会告诉妈妈,同龄的朋友都不是九可倾诉的对象,所以对九可来说,她知朋友的心,可朋友从不曾知九可的心。九可在人群中也一直扮演的是倾听者的角色。久而久之,九可和妈妈宛如姐妹的关系,到九可上了大学,却被打破了。
上了大学和父母的距离总归是变得远了,不管怎么不想承认这都是事实。九可这次回家,妈妈和九可的角色像是互换了。妈妈总是说个不停,这些事,那些事,虽然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妈妈却能乐此不疲的说,九可成了听众,却满心的不是滋味。
从来没想过妈妈会有变老的一天,看到那么的白发的时候也变得手足无措。记得从前妈妈总是不肯承认自己在变老,一根两根的白头发总是吆喝着九可非得拔掉不可,九可不在的日子没有人帮妈妈拔白头发,竟变得数不胜数,就连现在想拔,妈妈都笑着摇摇头说不用拔了,太多了,拔不过来啊。九可鼻头发酸,也不能当着妈妈的面哭,话没说两句实在控制不住转身就回屋了,抱着枕头哭的久久不能平静。
最近妈妈因为太过劳累,得了病,腰间盘突出。九可弟弟不信,说你那都是胖的。九可知道自家弟弟不是不信,是不敢相信。一直以为只有我们会长大,妈妈永远都是那个年纪,没曾想过“老”这个字也会用在妈妈身上。有种难以言表痛楚涌上心头。
九可的妈妈在18岁的时候怀了九可,19岁生了九可,所以比起同龄人的妈妈,年轻了好几岁,可逛街的时候,总被人当做四五十的大妈。因为总是在外面风吹雨晒,皮肤糟糕身材走样,永远都回不去当年青春的模样。有时候听家里亲戚谈起妈妈,都是一副沧海桑田的语气感叹妈妈如今的脾气怎么这么好,当年真是暴躁的紧云云。每次听家里人谈起妈妈年轻的时候,九可总忍不住酸了鼻头,岁月是把锐利无比的刀,削去了妈妈所有的棱角,也只为这个家庭转。
在九可眼里,妈妈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姑娘,喊着减肥许多年体重却是不减反增,已经看了许多遍的言情小说再次翻阅还是会被感动的一塌糊涂,看着电视上虚假的作秀也能变得气愤填膺,总是这样轻易地相信别人,心里总也是没有什么秘密,别人一问就和盘而出了,从来没有耍心机的对付过别人,也因为隔壁邻居占自家地盘闹得鸡飞狗跳然后老死不相往来,爸爸爱妈妈,也陪着她,绝不搭理和妈妈吵过架的人。总是被当做孩子的妈妈,有一天突然就老了,事情的发展出乎人意料,难以承受。
本来想画地为牢好好守护妈妈来着,却发现自己两手空空建不起抵御时光的城墙,这种无助,是妈妈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现在才知晓,世上最可怕的事就是看着父母一天天老去自己却无能为力。
九可有时候甚至想,如果不来到这个世上能换来妈妈一生都不会老去,这是一笔多么合算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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